雖然蘭亭和紅發鬼差統共也沒有見上兩面,但如果他猜得沒錯,對方的身份應該不一般。
不是誰都有動用生死簿的權力和能力。
不過蘭亭也沒有細究,他的恩怨只跟陽間有牽扯,和地府交往過深的話,反而平添諸多麻煩。
畢竟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自己死后,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時間點復活過來,不論怎樣,這終歸是違逆天道的,地府一旦知曉,便不會坐視不管。
想到這里,蘭亭便止住了腦海中的思緒,磚頭看向序之。
序之的實力到底如何,蘭亭也只有個模糊的丈量,對方得到他的命令后,手中拿著勾魂索,沒有絲毫不適,仿佛勾魂索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一樣。
但這只是表象,勾魂索是地府鬼器,每條都只會認準一個主人,一旦被旁人拿到手中,其中浸染成百上千年的戾氣,就會如附骨之蛆,想要反噬吞沒手持者。
別看序之現在云淡風輕,實際上若是換做旁人,此刻怕是早就被勾魂索絞殺,變成一縷亡魂了。
序之五感敏銳得可怕,總能第一時間感受到青年的視線,他側目過來時,眉峰唇角凌厲冷冽的弧度,便像是終年冰封的雪山上,千百年來融化的第一捧積雪。
自從上次喝飽了他的血之后,序之的變化翻天覆地,現在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捉摸不透。
蘭亭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片刻。
這家伙,實力深不可測。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這麼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肯定早就夙夜難眠坐立難安了,但蘭亭在察覺到序之的變化后,態度卻與從前并無差別,就仿佛對方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眼中只放得下他一個人的銹劍。
“陣法另找機會解決。”蘭亭收回視線,突然開口。
“雖然已經知道陣法的效果,以及陣眼所在,但要想將此事解決,還需要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先保住那幾個孩子。”蘭亭道。
受害者都是桐城小學的學生,年齡太小,魂魄受損怕是承受不住太久,要是再拖下去,怕是遲早會出問題。
大家自然沒有異議,眾人折返之后,便由序之縫魂。
縫魂之術晦澀艱難,即使是百里挑一的天才,花費了大量時間,也不一定能掌握。
序之掐訣的動作和蘭亭十分相似,但又好像是兩種極端。
白發青年動作輕描淡寫行云流水,掐訣的時候眉眼間都是漫不經心,但卻能讓人感受到,其中還有幾分人性。
序之的眼神卻很冷,無論是掐訣或念咒,他都神情冷冽,一如原型那般,每一寸表情都透露著無機質的冰冷。
在場的其他人從沒見過縫魂術,但只聽蘭亭的形容,就該明白這術法有多逆天了。
魂魄為人之根本,千百年來能作用在魂魄上的術法,哪個不是禁術級別,但這縫魂偏偏又和其他禁術不一樣,它能救人,且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
禁術級別,單是聽在耳朵里就已經夠讓人震驚了,但序之施展縫魂的整個過程,才讓大家明白到底什麼是震撼。
男人一身黑衣站在漫天黑霧中,而那些分不清是什麼的玄妙黑霧,則在他的手中化作游絲。
院子里的受害者已經被聚集到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中的陣法影響,感受到威脅,所有孩子神情詭異中,又帶著一些忌憚和恐懼。
縫魂看似聲勢浩大,但實際上卻輕若無物,這些孩子需要被活生生的,將融合的魂魄撕裂開,再重新規整縫好,整個過程本該痛苦至極,但序之的縫魂術,僅僅是游絲拂過,沒有帶去一絲痛楚。
風起時掀起了眾人的衣擺,穆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一開始對他惡意滿滿的孩子,此刻對方臉上的表情已經歸于平靜,緩緩閉上雙眼,跟四周其他的受害者一樣,身上浮現瑩潤的白光。
白光構成了他們的虛影,在游絲的牽引下,自身軀中剝離,然后再融合進去。
自此,這些孩子蒼白灰敗的臉上,也恢復了紅潤。
看到惡作劇的那個孩子踉蹌一下,就要往地上栽倒,穆椿離得近,眼疾手快過去抱起那小孩兒,半大孩子也有四五十斤,穆椿抱猛了一下,差點閃到腰。
蘭亭側目看了他一眼,隨后視線落在序之身上,眼睫垂下,遮住了其中驟然升起的探究和懷疑。
縫魂術向來都霸道無比,蘭亭曾試圖用縫魂給歲集重新修復魂魄,但考慮到其中的痛楚,便花費了整整四年的時間,才把這術法改良完畢。
蘭亭剛才讓序之縫魂,看似是要教他,實際上也是在探底。
而序之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所使用出來的縫魂術爐火純青,仿佛曾經試過成百上千次。
很明顯,序之他本身就會縫魂,姿態動作那樣熟練,絕不是因為蘭亭剛才教他才學會的。
但天上地下,改良過后的縫魂,該只有蘭亭一人會。
序之為什麼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