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好。”青年的眼睛彎了彎。
蘭亭平時很少笑,即使笑也多是嘲諷或者輕蔑,但此刻他眼中不含半點貶義,盡是純粹的欣然。
“我需要一把更鋒利的劍。”
說話的時候,青年的神色叫人看不分明,他干脆利落地劃破掌心,一指長的傷口橫跨在蒼白的肌膚上,刺目的鮮血幾乎是爭先恐后一般涌出來。
序之眼神如狼,緊盯著那抹殷紅不放。
隨后那只姿態高傲矜驕的手落在他面前,僅差一毫,涌出的鮮血就能染上他的唇。
蘭亭視線漫不經心地晃了晃,等看到對方領口下克制的喉結微微滾動,便抬眸,同時揚起下巴,將掌心按了上去。
“喝。”他不容反駁地命令。
蘭亭知道序之對他的血沒有任何抵抗力,往常對方得到準許后,總是近乎迫不及待地咽下,但這一次他卻異常克制。
序之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握住了蘭亭蒼白冰冷的手腕,神態近乎虔誠地雙手托住青年的掌心,然后率先印下一吻。
不含任何旖旎,像是信徒回應神明高高在上的垂憐。
隨后蘭亭掌心傳來一陣濕熱,血液流失的失溫感從掌心傳到四肢,序之垂眼埋首在青年的掌心,托住對方的手逐漸緊握,從最開始的撫慰,逐漸演變成強勢的緊扣。
蘭亭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對誰如此縱容過,即使因為失血過多,他臉色越來越蒼白,也漫不經心地容許了,序之撕裂他快要愈合的傷口。
青年甚至還有閑心伸出手去,攥住一縷男人吹落的鴉色發絲,發絲纏繞在他蒼白細瘦的指尖,黑白分明的對比之下,莫名增加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隨著契約者血液的不斷灌注,序之半垂的眼睛中,瞳孔深處的猩紅色愈演愈烈,最后整個眼珠紅的近乎變成了墨色。
劍靈的神色越來越清明,越來越深沉,視線也從一開始專注于青年的掌心,逐漸上移,最后落在了對方驚艷到讓人失語的臉上。
無數的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隨著血液的流動,浮現在序之的眼前,清晰到仿佛刻進了他的骨子里。
‘我的劍,自然得做天下第一!’
‘名字?沒有名字,它的名字,當然得讓它自己來取。’
‘這上邊的圖騰可是我親手所繪,等它有了劍靈,身上也必定會有這些圖騰。‘
’劍靈能是什麼樣?當然必須配得上我這個主人。‘
……
曾經懵懂混沌的那段歲月中,序之的耳邊一直都回響著,一道意氣風發的聲音。
那聲音塑造了他的未來,描繪了他的樣貌,從頭至尾他的一切,都是根據那聲音長成的。
直到他從混沌中誕生,然后在一夕之間淪為廢鐵。
那個曾經滿懷期待與憧憬的聲音,最后對他說的是什麼?
是——
“殺了我。”
序之猛然閉上眼睛,遮住了其中近乎化為實質的陰晦,將所有的風暴盡數收斂之后,那些外放的煞氣也漸漸平復下來。
隨后青年吐出一口濁氣,在最后一刻脫力,閉眼身體歪了下來,緊接著就被納入一人懷中。
這一刻,黑白分明的發絲細細纏繞,四下皆靜。
第64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64
“有你的信。”
白衣青年信手自空中攔截住一縷靈光,緊接著靈光消失后便化作幾行加密模糊的字來,看到這樣熟悉的古怪咒法,歲集便輕笑一聲,叫住前方的人。
“又有信?”蘭亭回眸看過來,他曾經的少年模樣已經隨著年歲長開,現在眉眼看上去愈發俊氣逼人。
說完朝歲集招招手,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還是十分關注:“給我。”
“扔過來了。”歲集揮手。
這種傳信法訣是蘭亭師門獨有的,是早幾年他還在山上時,大師兄鼓搗出來,專程聯系門內弟子用的。
這種法訣只會認準一個收信人,即使中途被旁人攔截,除了收信人,誰也沒辦法看到信中內容。
自從蘭亭下山之后,三五不時就能收到這麼一封信,大多數時候都是師兄師姐的碎碎念,像是話家常一樣,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這次也一樣,蘭亭打開信件,不出意外地看到滿篇絮絮叨叨,大多數都是四師姐跟六師兄的打鬧摩擦,最后大家再各自向蘭亭問好,言明要是他在外邊受欺負了,一定要寄信回去,到時候整個師門出山替他討回公道。
“……啰唆。”蘭亭哼了一聲,本想隨意兩句打發敷衍,但最后回信還是忍不住寫了許多,這幾天的經歷躍然紙上,寫完封存,再掐訣送了出去。
“又是你師門的來信?”歲集問。
自從幾年前在轎子上烏龍相遇后,蘭亭就跟歲集互相結識,了解到彼此都準備在外游歷,于是一拍即合,干脆結伴同行,至今也有快三年了。
“嗯。”蘭亭寄出信,轉過身道:“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你出來這麼久,也確實該回去了。”歲集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你要找的那九百九十九種絕世寶貝,現在只剩下一樣,就能全部找齊。”
蘭亭伸了個懶腰,從袖子里拿出羅盤來,對照地圖之后指了個地方:“這時候一樣東西——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