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點上看,劍窟里的障眼法還是不夠高明。
大概熟悉一下環境之后,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他們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已經有人率先離開隊伍。
有人好奇地轉頭看了看是誰,視線中卻只看到對方的背影,白發和黑發像是陰陽魚一般走在一起。
大家在各自的門派中,都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如果一起行動的話,實在不知道該聽誰的,畢竟他們誰也不服誰。
有了蘭亭當那個出頭鳥,接下來就有人順勢開口:“既然這樣,不如分開行動?”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沒問題,再會。”
簡單溝通兩句之后,陸陸續續就有人離開原地,朝各自選擇的方向走去,而這時蘭亭已經走遠。
他懶得跟那些人周旋,于是先行一步,順著空氣中微弱的脊骨氣息,一路向東走。
而后邊鬼鬼祟祟在暗處偷窺他們的小飛劍,一看所有人分開走之后,頓時陷入了糾結。
“我該跟誰呢?”
就在他選擇困難的時候,澄澈的眼睛注意到那邊的白發青年。
剛進來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對方,那一頭白發在人群當中鶴立雞群。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小飛劍總覺得白發青年有點眼熟,而他身邊亦步亦趨跟著的那個男人,也讓他覺得十分熟悉。
白發青年像是在哪里見過,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但又像是見過了很多次。
至于黑發男人……小飛劍打了個冷顫,感覺有點害怕。
以前外邊來人的時候,都像蝗蟲過境一樣,看到什麼都想帶走,每次都氣得小飛劍七竅升天,為了防止他們過度破壞,小飛劍想著,反正都要選一個人跟上,那不如就選他們吧。
于是他又悄咪咪地跟了上去,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墜在前邊兩個青年的身后,暗暗地打量他們。
藍天白云青山綠水,如果忽略缺少的鳥叫蟲鳴,這地方看起來還真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不過這份美好很快就被打破了。
劍窟劍窟,都已經叫這名字了,里邊最不缺少的肯定是劍。
一行幾人沒走上多久,就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與整個地方畫風完全相悖的,有著數不清的劍。
那些劍橫七豎八地斜插進泥土之中,同樣看起來平平無奇,有的甚至看起來像是半成品,卻渾身都散發著大巧不工的氣息。
總之不是凡物。
蘭亭的腳步停下來,從他這個角度放眼望去,幾乎一直到視線盡頭,這條必經之路上都布滿了各種法器。
刀槍劍戟,羅盤魂幡……
這些寶貝都自由而肆意地落在泥土之中,雖然沾上了不少污穢,但氣息凜然干凈。
“傳言倒也并非都是夸大其詞。”蘭亭站在原地想了想,即使以他的眼光來看,這些東西也能算過得去。
這次分開走之后,歸鶴藏他們也沒再跟蘭亭組隊,畢竟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現什麼絕世寶貝,就憑蘭亭的實力,誰能搶得過他?
雖然這樣揣測朋友不太好,但大家的交情終究不算深厚,在牽扯到利益的時候,誰也不敢賭人心。
于是這一次,蘭亭身邊就只有穆椿,一路走來他全副武裝,警惕拉滿,就連看一根草,都覺得對方會暴起傷人。
這時候見蘭亭不再繼續往前走,他湊過來問:“前邊發生了什麼?”緊接著就看到滿地像是亂插秧一樣的法寶。
“臥槽。”他緩緩發出震驚的聲音。
因為之前玄門的長輩來過不少次劍窟,基本上也摸清了一部分地形,只是這里空間遼闊,他們也只記住了外圍的情況。
后邊他們把地形繪制成地圖,給這次前來的第一只人手一份,大概哪些地方會遇見什麼東西也標注了。
看到面前這成片的武器,穆椿懷疑地打開地圖:“我怎麼不記得地圖上有標記過這些。”
來之前他爸媽千叮嚀萬囑咐,讓穆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所以他這會兒有點謹慎過度。
地圖上標注了很多區域,穆椿將上邊的典型特征跟自己身處的地方對比了一下,越看越緊張,最后咽了咽口水,心里邊打鼓:“……蘭亭,我們好像走岔了。”
他從懷里掏出匕首和符箓,像是一旦發生危險就要立刻扔出去,說:“這里是地圖上,沒有標記的地方。”
沒有標記就意味著未知,曾經就連那幾個掌門都在劍窟吃過虧,所以這個未知幾乎就代表著危險。
蘭亭沒有理會他的喋喋不休,所有的話直接充耳不聞,他摸著下巴瞇眼打量面前的路,隨后手一頓,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這些劍并不是胡亂擺放的。”蘭亭道。
聽見他的話,穆椿又仔細看了一眼,最后只覺得這些凌亂的武器讓他眼花繚亂,無論怎樣都看不出門道來,于是暈乎乎地說:“這里邊有什麼玄機嗎?”
“一個劍陣而已。”蘭亭道。
他話說得十分輕飄飄,末尾的“而已”像是完全不把這東西放在眼里,穆椿提起來的心又瞬間放下,然后問:“那我可以過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