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后一步……
就是輝鍋。
李云疏之前在高大師那邊學習了半個多月,最艱難的便是這輝鍋一個步驟,足足耗費了五六天的時間。輝鍋,是龍井茶成的最后一個步驟,也是要求最高的步驟。
一旦失敗,便前功盡棄,再無翻身的可能。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輝鍋,一般是炒制茶葉的最后一道步驟。
經歷過炒三青以后的茶葉,基本只剩下了兩成的水分,再輝鍋之后更是恢復了其灰綠油澗的特征,有一股獨屬于茶的清香散發出來,真正成為一道成品茶。
對于不同的人來說,輝鍋有許多不同的步驟,而之前高秋鳴教給李云疏的便是老人家自己獨創的手法。
先是將所有兩成水分的茶葉整體平鋪在圓潤的鍋體內部,讓所有茶葉都均勻受熱,在這之后,輝鍋者可以用手掌感受每一段的水分濕度,將所有茶葉揮至半空,使不同濕度的茶葉不同樣的受熱,不同樣的蒸發水分。
于是,當李遠光遠遠地看見自家外孫將所有茶葉都平鋪在了鍋體內部的時候,老人家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小云倒是聽你的話,什麼都跟著你學了。你那歪門邪道的手藝,嘖嘖。”
高大師卻是洋洋得意:“你有本事讓小云跟著你學啊?”
這一句話正好戳到了李遠光的痛腳,讓他氣得都說不出話了:“你……!”
但是接下來的事,卻也大大出乎了高秋鳴的預料。
只見李云疏在將所有茶葉都平鋪到鍋體內部之后,竟然沒有學習高大師的手法,反而開始以一種順時針的方式攪拌茶葉。
這動作讓高秋鳴和李遠光都齊齊怔住,在評委席上還有一人也關注了李云疏的動態,杜琪峰主席驚訝地問:“這……這是什麼手法,老李你教他的?”
李老搖了搖頭,眉頭緊蹙:“你見我這樣輝鍋過?”
杜主席也皺起了眉毛:“這不是老高的手法,也不是你的手法,難道……是老黃的?他是李云疏的老師啊。”
高秋鳴在一旁搖頭,說:“黃茶的輝鍋與龍井的還是有一定差別的,并不會用這種方式,而且……老黃也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手法。這手法,我從來沒在任何人身上見到過,從來沒有。”
李遠光和杜主席聞言,皆是啞口。
高秋鳴可以說是整個華夏在茶道上造詣最高的人了,是的,沒有之一。
他的天份早已在他年輕時馳騁華夏茶道界的時候就可以顯露出來了,華夏從沒有一個人能像他一樣,對六種茶道都精通到那種地步。而后來,他更是一頭鉆進了龍井的道路上,又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龍井第一人。
既然高秋鳴說沒見過,那這種手法就絕對沒有在華夏出現過。
一時間,三位大師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云疏的身上,而在一旁暗自觀察著的上田雄一突然見到華夏三位泰斗都一副驚訝的模樣,他也好奇地朝著李云疏看去,還一邊拉了身邊人的衣服,小聲說道:“山口君,怎麼華夏的那些人都盯著李云疏李君在看?”
山口康秀聞言,便將視線也投到了李云疏的身上,就這一眼,他驚駭得忽然站起。
“這……這手法,真是太熟悉了!這難道是……!!!”說話說到后半截,已經陡然變成了島國語言,更顯得山口康秀的驚駭之意,“不可能啊,華夏人怎麼可能知道這種手法,這不可能!”
高大師自然是聽得懂島國語的,他今天以來第一次看向這個老對手,皺著眉頭問道:“山口康秀,你是知道什麼東西嗎?什麼不可能?”
而那邊,山口康秀已經恢復了理智,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臉色古怪地說:“高君,這個李君現在輝鍋的手法……我曾經在一本手札上看過,不瞞你說……那是我家族的傳承。”
在場的所有評委都齊齊怔住。
山口康秀說:“那本手札,叫做《陸圣手札》,似乎是古時候的一位茶圣留下來的。既然我已經說了,那麼這本手札其實是我的家族幾百年前在你們華夏得到的,那位大師似乎已經去世了幾百年,他生前對六種茶道都頗有見解,在手札上還寫了自己游歷了華夏的好山好水,對于每一種茶道都有了不同的感悟。”
高秋鳴和李遠光一聽這手札竟然是華夏的,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位大師在手札前寫到,他游歷東海的時候,聽聞自己的摯友、愛徒竟然英年早逝,而且因為交通的緣故,他竟然等到愛徒逝世了三個月才得到消息,令他心痛不已。于是,這位陸圣便開始撰寫這本手札,講述了他對茶道的體悟,并且悼念愛徒。”
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對于高秋鳴和李遠光是沖擊最大的。他們的徒弟/外孫,如今還躺在病床上無法醒來,那種悲痛之意,真的是令人痛不欲生。
那山口康秀嘆氣說:“這位陸圣,是最擅長龍井一道的,他在手札的最后寫了大約四分之一的篇幅,是關于龍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