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眉沉思了片刻,岔開話題說道:“你似乎對這些古物很有興趣,霍家在南六環有一間古董樓,里面除了有些對外出售的古董外,還收藏了家傳下來的物件,有興趣去看看嗎?”
這話一出來,李云疏心中的失落感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他問道:“這……真的可以嗎?”
看著對方難掩驚喜的模樣,霍錚鄭重道:“真的,可以。”
“那真是非常感謝你!霍錚。”
“沒關系。”
感謝祖上那些愛買珍玩的敗家子。
霍大少在此刻深深地感慨。
……
兩人在這間小室里又呆了數分鐘,自從被許諾了要去看看古董樓后,李公子的心情明顯興奮了不少,連品茶的動作都快了許多。而這間小室里顯然有幾罐不錯的茶葉,尤其是一罐極品龍井,讓李公子驀然感慨:“今年恐怕真的是藏龍臥虎啊。”
出了這間小室,李云疏的視線沒有在大廳里的人群中停留一眼,便直接走向了正北方的那間小室。目標是自己最喜愛的茶葉,李公子的心思早已一頭全撲了上去,根本沒有閑情注意到:某人跟著他一路走了過來。
自從在大廳里的“偶遇”后,閑得無聊好像哪兒都沒事干的霍大少就一直沉默地跟在李云疏的身邊。
你品茶?我看。
你說話?我聽。
你想走?我跟。
這種流氓一樣的無賴政策被霍大少發揮得淋漓盡致,而當對象是天生在某些方面比較……“缺心眼”的李公子后,兩人便更加有默契地默認了這種“相伴品茶”的相處方式。
雖然對于霍大少來說,他也就只能喝出茶和咖啡的區別了。
等這“品茶二人組”到了最后一間小室的時候,原本在大廳里賞茶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往四面的小室而去。由于時間相當充沛,李云疏和霍錚一路不慌不忙地走進了最后一間小室,甚至在穿過屏風的時候還悠閑地聊著天,當真是閃瞎了其他忙著品茶的茶商的雙眼。
“你說你小時候經常會來這里玩?”
“嗯,到夏天的時候會來避暑。”頓了頓,似乎是擔心對方不大理解,霍錚又補充道:“山里比較涼爽,所以有的時候我和爺爺會來。”
李云疏聞言自然是了然地點頭:“嗯,由其是一到傍晚,太陽落山后暑氣全消,山嵐就從前門一直穿過后門,確實十分涼爽。”
霍錚神色平淡,語氣低沉:“……你怎麼知道,我小時候喜歡偷偷開后門。”
“噗。”
一個正滿頭大汗地急著尋找自己家茶葉的茶商被李公子和霍大少這番悠閑談話的景象已經氣得頭頂冒煙:親!你們是來參加品鑒大會的,不是來參加相親大會的!連小時候的丑事都爆出來,這是下一步就要見公婆的節奏啊親!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李云疏卻并沒有真的完全松懈下來。
大概是運氣真的非常不好,在最容易被品鑒到的大廳里,李云疏并沒有找到豫肖閣今年送選上來的茶葉。而一路走過了三間小室,他也依舊沒有尋找到。或許就是在這最后一間,就能看到……
“這個!”雙眸猛然睜大,李云疏剛剛走近一張繩紋連環套方桌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那擺放在其上海的一罐君山銀針。
用的是大會統一的白瓷茶罐,每根茶葉都條索緊實,金黃的茶芽與白毫的銀邊相映,如同一根根尖銳鋒利的銀針,安靜而又鋒芒畢露地躺在茶罐里,讓人無法忽視。
見著李云疏的模樣,霍錚微怔,倏地明白過來:“是這個?”
李云疏剛想點頭,卻又謹慎地壓低聲音道:“還是讓我先看看吧,這罐茶葉的外形和我們很像,但是之前也遇見過四罐君山銀針,所以還是再看看比較妥當。”
霍錚輕輕點頭,便見到李云疏拿起了一邊的茶夾,動作輕柔地夾起兩三根茶芽放在鼻間嗅聞了幾下。這樣的動作在之前的一個多小時內已經重復了好幾次,霍錚早已習慣,他雖然不能理解光憑聞到底能聞出些什麼,但是卻不妨礙他欣賞李云疏閉眸賞茶的模樣。
原來我也是外貌協會的。
悶騷的某人在心里暗自想到。
……
原本按照正常的步驟,李云疏這個時候就該將那兩三根茶葉放在一旁的廢置盤里,結束一輪的品鑒。但是這一次,他卻眉頭緊蹙,遲遲沒有動作。就在霍錚疑惑地想要問問出什麼事的時候,只見李云疏睜開雙眼,鄭重地將那幾根茶葉輕輕倒在了掌心,認真地觀察許久。
見狀,霍錚凝眸道:“怎麼,是有什麼問題嗎?”
“色澤鮮亮,白毫透光,細如銀針……真的是上品。”稱贊的話語毫不吝嗇地從李公子的口中而出,但是他卻遺憾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可惜,不是我們的。”
“哼,當然不是你們的,這種正宗的君山貢尖哪兒是你們普通人能賞鑒到的?”
一個陰戾的冷哼聲從屏風的方向傳來,李云疏轉身看去,便見一個長相陰鶩、腰背微彎的青年男子正神情不屑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