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所思地點點頭,陳醫生走上前問道:“是這位小朋友受傷了嗎?”
霍錚側開身子讓出一個地方給陳醫生仔細檢查李云疏的傷口,他看著陳醫生將手中的醫藥箱擱在了一邊的桌子上,開始準備東西時才說道:“他的傷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是用鐵熨斗砸的,雖然沒有插上電但是也很有分量,你好好看看。”
一邊點著頭,陳醫生一邊恭敬地回答道:“好的,霍先生您放心。這個傷口不是很深,也不是很長,只需要縫一針就好了。”
按照陳醫生的囑咐,李云疏又坐回了凳子上,他半仰起頭讓傷口對上了陳醫生的視線。在這個角度下,霍錚是第一次真正地直面了青年那早已不再流血的傷口。
俊挺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陳醫生的身邊,低著頭沉默地看著陳醫生用鑷子、酒精棉仔細小心地清洗傷口里的東西,避免發生感染。霍錚深邃的鳳眸里沒有一點情緒起伏,但是緊抿的薄唇卻暴露了他此刻十分不悅的情緒。
一旦入秋,在盛夏幾乎消失的風沙又再次席卷上b市。即使用了一些東西遮擋,還是有不是細小的灰塵沙粒飛近了李云疏的傷口里,這讓陳醫生的工作量多了不少。
這對于醫生來說或許只是需要更多的耐心,但是對于病人來說,卻不亞于一場折磨。
李云疏的傷口撕裂得并不長,所以根本沒有打麻醉的必要。而且在額頭上打麻醉對病人的身體也不好,所以在陳醫生的建議下,李云疏便同意了不打麻醉的事情。
用金屬鑷子輕輕地挑撥酒精棉擦洗,有的時候還需要直接將大一點的沙粒挑出,那種尖物在血肉中撥弄的模樣,光是看著就能讓人覺得十分疼痛。
但是李云疏卻依舊十分淡定,唇角還微微揚起。
霍錚看著青年這樣堅強從容的模樣,眼中的不悅更加濃郁了幾分,當然不是對李云疏,而是對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因為就算再怎麼強裝鎮定,慘白的臉色、失去血色的的嘴唇、眼眶里因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淚水,這些都讓霍錚能夠清晰地認知到眼前這個青年到底在承受著怎樣的疼痛。
這不是那種一刀砍下去便痛得讓人直打滾的劇痛,它屬于那種用尖針反反復復地刺戳你的額頭,還總是盯著同一塊地方下手,讓你感覺到整個大腦都快爆炸的疼痛。
終于,當陳醫生用鑷子挑起傷口傷處一顆細碎的沙子時,李云疏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見狀,幾乎是沒有一點猶豫的,霍錚直接坐在了長凳的一邊,伸手握住了李云疏的左手。在雙手交觸的一剎那,無論是李云疏還是霍錚都微微怔住了,李公子更是詫異地向霍錚看來,用眼神示意道:怎麼了?
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表情在青年轉眸看來的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霍錚冷著一張臉,面不改色道:“好像很疼的樣子。”
剛剛把最后一點沙子清理干凈的陳醫生頓時僵住了身體:霍先生!我已經非常非常非常小心了好嗎!去年二少打架被打破了腦袋、縫了三針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感·同·身·受過啊!
李云疏聞言卻失了笑,過了半晌才無可奈何地說道:“其實也不是很疼,這種疼痛還是能夠忍耐的。”說著,李公子下意識地便打算把手從男人的掌心里抽出,但是對方卻紋絲不動地穩穩抓住他的手,讓他無法動彈。
李公子:“……”
臉皮厚得已經可以充當城墻的霍大少,此時此刻,正一臉淡定的死抓著人家李公子的手不放。只見霍錚微微抬起眸子,語氣平淡地說道:“你不疼,我看著疼。”
李云疏頓時一愣,反問道:“什……什麼?”
斂著一雙漆黑的眸子,不過是半刻思忖后,霍錚便聲音平靜地說道:“我小時候也在額頭上受過傷,當時縫了……11針,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就讓我想到我小時候了。”稍稍停頓了片刻,霍大少又鄭重嚴肅地重復了一遍:“所以不是你疼,是我疼。”
李云疏:“……”
一下子好像沒什麼理由去反駁了呢!
而在一旁,一邊給縫針消毒,一邊豎起耳朵、正大光明偷聽的陳醫生在心中悲嘆:霍先生,您難道是在說您6歲那年貪玩爬樹摔下來的傷嗎?!它真的就只擦破了一點油皮啊!!!
食君俸祿、為君擔憂。
滿腹無語的陳醫生老老實實地拿著縫針正式開始給李云疏處理傷口,但是當針頭剛戳進翻起的表皮時,李云疏忽然渾身僵硬了一瞬,然后轉了眸子看向一邊的男人。
霍錚淡定地將緊握的手又放松一點,接著沉著冷靜道:“好像很疼的樣子啊。”
李云疏:“……”
陳醫生:“……”
接下來的后續工作陳醫生幾乎是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完成的,當將最后的醫用膠帶緊緊貼好后,陳醫生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始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因為這個傷口是在臉上的,所以要注意后續不能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