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第三圈的時候,不少男生已經臉色發白,額頭冒汗,只有他還輕輕松松地在跑,似乎沒有壓力。
然而最讓體育老師驚訝的不是邵柏翰,而是跟在他身后,差了整整一圈的寧耳。
“好,寧耳第二,還有一圈及格,加油,繼續跑!”
這個體育老師上學期也教寧耳,寧耳的體育有多爛他是知道的。看到寧耳一聲不吭地跑在隊伍的第二位,哪怕比邵柏翰差了一兩圈,他也覺得奇怪:“難道是因為十三班學生比普通班學生的體育差太多了?”
12分鐘一到,老師吹響了哨子,所有學生都停了下來。
邵柏翰跑了八圈半,3000米是滿分,他跑出了3400米,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他走到體育老師身邊開始報成績,剛剛報完成績,只聽體育老師大聲說:“第二名寧耳,你幾圈?”
邵柏翰的腳步突然頓住,錯愕地看向走過來的寧耳。
寧耳低聲說:“六圈半,2600米。”
邵柏翰不敢置信地看著寧耳,底下第三名的學生上去報成績。寧耳報完成績就走開,邵柏翰走上前直接拉住他的手:“你怎麼跑那麼多?”
寧耳奇怪地看他:“我為什麼不能跑這麼多?”
邵柏翰被他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寧耳掙開他繼續往前走,他走得很慢,似乎剛才跑累了。
體育課結束就是晚自習。
邵柏翰自己做完了作業,轉首看向寧耳,發現寧耳居然埋頭在睡覺!
寧耳將臉埋在雙臂上,趴在桌子上睡覺,這一睡就是一節晚自習課。
晚自習下了,邵柏翰拎著單肩包準備走。他已經一周沒和寧耳一起回家了,一開始是寧耳老是找理由,不和他一起走。
邵柏翰好面子,被冷待了好幾次后,為了臉皮就不再去找寧耳一起回家。
可今天,他不知怎的,低聲地問了一句:“回家嗎?”
寧耳身體一僵,他將頭埋在桌子上,許久后,輕輕搖頭:“我有事,晚點走。”
邵柏翰:“……”
邵柏翰嘴角一抽,拎著包就走。
慢慢的,十三班的學生走得差不多了。倒數第二個走的人是王平,他看到寧耳還趴在桌子上,奇怪地說:“寧耳你不走嗎?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寧耳還是沒抬起頭,聲音悶悶地說:“你走吧,我很快就走。”
王平摸了摸頭,拿著書包離開。
邵柏翰是真的很氣。
他這個人有多好面子,小耳不是不知道。今天他已經受不了冷戰,想和寧耳和好,還主動在體育課上勸慰寧耳。結果呢?寧耳壓根不領情,還又沖他!
邵柏翰臉色低沉,拿著包走向校門口。一輛自行車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自行車漸漸慢了下來,王平緩慢地騎車,轉頭看向邵柏翰:“咦,邵哥,你今天還是不和寧耳一起走嗎?”
邵柏翰反問:“我和他一起走干什麼?”
王平摸著頭:“沒什麼,就覺得哪里怪怪的。嗯……你不覺得?”
邵柏翰蹙起眉頭:“哪里怪?”
王平搖頭:“我不知道啊。”
邵柏翰離開學校,一個人走到小區門口。
越是接近小區,他越是氣悶。他不懂寧耳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他沒做錯什麼事啊,兩個人上周不還好好的,怎麼這一周就變成這樣了?
他真是一點都猜不透小耳的心思。
邵柏翰抬步走上樓梯,腦海里一直浮現著寧耳這幾天莫名其妙的舉動。
他心里很氣,又想起今天自己離開的時候還特意示好,邀請寧耳一起回家。但寧耳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拒絕了他。
“能有什麼事,那麼晚了,難道還要在教室里睡覺啊?”
邵柏翰唇線緊抿,表情不悅。他又往上走了幾個臺階,突然停住腳步。
下一刻,他猛地轉身,快速地往回跑,不斷地跑著,一直跑回了學校,不停歇地跑到三樓。跑到十三班的門口,邵柏翰用力地推開后門。
寧耳正彎腰不停地揉著腳踝,一個抬頭,就看到了氣喘吁吁的邵柏翰。
月光下,邵柏翰穿著一件白色T恤,手腕上的金色手鐲閃爍著泠泠的月光。他跑得太急太快,額頭上全是汗,臉上發紅,大口地喘著氣,目光緊緊地鎖在他的身上。
寧耳的臉白得嚇人,腳踝紅腫,呆呆地抬頭看著邵柏翰。他靜靜地看著邵柏翰,看到這個人臉色突然很難看,目光沉黑,不發一言地走進了教室,走到了他的身邊,半跪下來,扶著他的右腳,仔細地看著。
看了許久,邵柏翰抬起頭,怒道:“你有病啊,扭到了干什麼不說。你自己不能跑你不知道?12分鐘跑個不及格又怎麼了,班上十幾個不及格的,差你一個麼?”
寧耳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邵柏翰氣急地用雙手捧著寧耳的那只腳,非常小心地查看著,嘴上還在罵:“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啊,我改還不行麼?我以后再也不抄你作業了,再也不欺負你了,你還要我改什麼,你說啊?!”
所有的委屈加著腳上的劇痛,讓寧耳鼻子一酸,眼睛濕漉漉的。
他忍不住地喊出了那個名字:“邵柏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