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耳想了想:“六班上節課好像是游泳課,可能轉校生還沒從游泳館回來。”
江晨悶哼了一聲。
從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出來,兩個人各抱了幾十本作業本。厚厚的作業本堆成小山,寧耳1米76的個子,一半的作業本居然擋住了他的上半身,一直遮到他的鼻子,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江晨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是兩個男生來搬書了,這要換成兩個女生,早就累趴下了。
他們走過樓梯,江晨一路上都在抱怨數學老師布置作業太多,這才高一就這麼多作業,幸好這個老師只教他們高一,要換成高三,非得挑燈夜讀不可。
不知怎的,寧耳今天有點心神不寧。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回答江晨的時候也有點敷衍,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兩人抱著數學作業本路過七班的教室,一路向自己的四班教室走去。
剛剛走到六班門口附近,忽然就聽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
“邵柏翰,你游泳不錯啊,老師都夸你游得快,秒殺校隊那群人。你那個氣到底是怎麼憋的,五十米連頭都不用抬,一直在水里游過去,簡直帥呆了!”
寧耳腳步一頓,一座重重的大山朝他壓來,壓得他心跳加快。
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名字很像而已,世界上名字像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
“那個叫潛游。”
清亮好聽的男聲從六班教室里響起,下一刻,一個挺拔帥氣的男生腳下一拐,和另一個男生并肩走出了六班的大門。他有一頭黑色的短發,或許是因為剛上完游泳課,濕潤的水珠粘在他的發間,發絲凝聚成束,晶瑩的水珠順著柔順的發向下流淌。
啪嗒,滴入他的鎖骨里,他用白色的毛巾隨意地擦去,穿著一身不知道牌子的黑白運動服,身子筆挺,少年英氣。
他一邊走,一邊對同伴說:“這個也只能私底下玩玩,上個世紀我們國家有個運動員就很擅長這個,每次都拿五十米游泳的第一名,不停地打破紀錄。后來國際泳協就禁止了這個動作,不允許游泳的時候從頭潛游到尾。”
“這麼氣人?憑什麼只針對我們啊!”
邵柏翰挑了挑一邊漂亮的眉毛,狹長漆黑的眼里閃爍著不屑:“技不如人,只能作弊咯。”
寧耳抱著重重的作業本,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睛一點點地睜大,看到那個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然后從他的身邊微微側身走過,只是抬起眼睛隨意地瞄了他一眼,就繼續抬步向前。
心臟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跳到最快,仿佛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但是,他走過去了,沒和他說一句話。
根本沒認出他。
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又很沒出息,寧耳大步向前走去,江晨在后面喊著:“你慢一點,慢一點!寧耳,等等我,走那麼快做什麼!”
寧耳根本聽不到他的話,快速走進了四班的教室門。
聽到“寧耳”兩個字,邵柏翰的腳步猛地停住,他快速地轉過身,正好只看到寧耳的身影消失在四班教室里的那一幕。
身旁的男生問道:“邵柏翰?”
邵柏翰盯著那個方向看了半天,突然問道:“剛才那個人是誰?”
“什麼是誰?你說哪個。”
“就是那個眼睛很漂亮的,那個男生。”
男生哈哈一笑:“你說四班的寧耳啊?他是四班的數學課代表,長得白白凈凈的,咱們學校著名的校草。
可多女生喜歡他了,你來之前,咱們班女生至少有一半暗戀他的。現在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班的女生怎麼能被他們四班的人搞過去,我覺得你長得比他帥。咦,邵柏翰,你的臉怎麼紅了?”
“胡說!你臉才紅了!”說完,邵柏翰轉身就走。
男生摸摸腦袋,趕緊追了上去,小聲嘀咕:“明明就是紅了啊……”
回到教室,寧耳面無表情地把作業本分發下去。做完這一切,又上課了。
他坐在窗邊,快速地轉筆,可是心不在焉的時候總是把筆轉得掉在桌上。啪嗒啪嗒地掉了幾次后,老師看了他好幾眼,寧耳干脆把筆放回筆袋,生氣地趴在桌上,心里又難過又氣。
那是在一個涼爽的秋天,他至今都記得,那兩天是學校的秋季運動會,老師讓他們帶好吃的去學校,因為那天不上課,大家可以坐在操場的看臺上,吃吃東西,看看體育比賽。
邵柏翰的媽媽從沒出現過,邵奶奶那段時間身體不大好,運動會的第一天,邵柏翰只帶了一個高級酒店制作的便當,里面的菜特別豐富,一看就知道普通人家燒不出來,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的手筆。所有學生都羨慕地說邵柏翰真厲害,可邵柏翰一口都沒吃,對那些學生說:“你們喜歡你們吃好了,我不餓。”
小學生哪里會顧忌其他人,邵柏翰這麼說了,他們就把便當全吃光了。
寧耳坐在他的身邊,聽到他的肚子在咕嚕嚕地叫。
他想了很久,把自己破舊的小飯盒推了過去:“邵……邵柏翰,你要不要吃我的,我媽媽昨天晚上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