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樣的,只要保證自己不被人殺,也能活下來。”
解臨當年連那名連環綁架案兇手都沒殺,更不可能對同房間里的人下手。
但是幾乎每個室友都向他下過手。
“我半夜被人扼住喉嚨過,在吃飯的時候被人試圖用筷子戳過眼睛,也被人用偷偷藏起來的魚刺扎過,就是在那樣的條件下,殺人的手法也依舊能有很多種。他們會撒謊,會求饒,會哭著說自己想活下來。”
“死在我面前的第一個人沒熬過一周游戲時間,在最后一天到來之前,他受不了自殺了,”解臨回憶起那個黑暗的小房間,“從我進去的時候,他精神狀態就很不對勁,后來我才知道他目睹了兇手殺掉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他的第一任室友。”
“后來我進去了,他經常會對著墻壁自言自語,好像房間里還有第三個人一樣。”
“第一輪游戲快結束之前,那天晚上是他精神狀態看起來最正常的一刻,他很認真地問我‘讓我殺了你吧,能不能讓我活下去’。”
當時的解臨心說瘋的又不是我。
我怎麼可能讓你殺我。
活到最后一天再見招拆招,總不可能真的殺個人吧。
解臨沒有回答,然后室友沉默了很久,最后他抬起頭,對著被封死的窗戶看了很長時間后說了一句:“好久沒看到太陽了。”
“那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第二天早上我睜開眼醒來,看到一雙在空中搖晃的腳。”
解臨順著那雙懸空的腳往上看,發現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撕成了條狀,然后把這些布料都綁在一起,制成一根“繩子”,吊在房間突起的橫梁上。
橫梁老化,木頭干裂開紋,承受不住重量,所以尸體掛得并不穩當,僵直的腿垂著,腳尖朝向地面方向,整具尸體已經涼透了。
在第一輪游戲結束前一天。
他承受不住精神壓力,選擇了自殺。
……
當初得知解臨被通緝的時候,池青也在心里好奇過——他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個問題今天有了答案。
解臨和他一樣,他們被迫囚在黑暗里,拿著可以行兇的工具,但是一次都沒有動手過。
“十年前的案子……真相居然是這樣。”
負責記錄的刑警合上厚厚的泛黃的檔案本,這本檔案本當年就因為缺少受害人受訊信息而多留了幾頁空白頁,純白的空白頁現在已經變得又薄又脆,頁邊微卷,新添上去的黑色水筆痕跡使它看上去更有年代感。
有刑警說:“可是這個案子這麼棘手,當年犧牲那麼多人,花費那麼多精力才告破,這次……”
這次又是一個十年難得一遇的變態兇手。
案件難度不比十年前的案子低。
“不,”桌對面,剛擰開礦泉水瓶,把水瓶遞給池青的解臨忽然說,“這個案子不會比十年前更難。”
“?”
所有人一下都沒聽懂這句話:“為什麼這麼說?”
解臨:“因為我不會讓十年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說完,解臨和池青兩個人輪番說著:
“如果游戲規則還是七天換一次房間的話,我們還有五天破案時間。”
“其實案件本身已經提供了不少線索,他既然選擇‘模仿犯罪’那麼兩個案子之間就具有共性,這就是‘他’給我們留下的線索——比如符合條件的作案地點有很明顯的特征,它必須是一個偏遠且密閉的圈定范圍,有不同的房間,或者可以被割制成多個空間。
”
“那個地方的信號十有八九會受到干擾,因為有孩子手上戴了電子手表,帶定位功能。”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也是一個可以直接找到他的線索……”
說到這里,解臨和池青同時安靜兩秒,接著異口同聲道:“線索就是十年前那個案子。”
刑警立馬懂了:因為他太了解十年前的案子了。
他為什麼會那麼了解那個案子不為人知的細節?
他和當年那個兇手之間,又有什麼關聯?
……
以及,當年兇手在庭審的時候說的最后那句話真正的含義又是什麼?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想起庭審時那句滿座皆驚的,低啞又詭異的話。
男人說話時似乎在笑著。
——“你們殺不死,也抓不到我。”
-
具體的排查工作不歸解臨和池青兩個人管,會議結束已經是傍晚。怕引起騷動,兩個人出行依舊戴著口罩,告別躲躲藏藏的日子,再回到之前居住過的小區有種恍惚感。
解臨把車停進車庫,下車的時候看到池青一直在看電梯門:“怎麼了?”
池青:“沒什麼,就是忽然覺得過去了很久。”
他想起找房子那天,他第一天踏進這個小區,某位做賠本生意的解房東在他耳邊不停游說,然后陰差陽錯兩個人成了對門。
當時還是寒冬初始。
一個凜冽的,時常下雨的冬天。
“當時我還怕你不肯租,”解臨說,“費了我好半天口舌。”
池青順著話題隨口一問:“你當時為什麼非要我租?”
解臨:“想離你近一點啊。”
這話一聽就是在放屁。
那個時候兩個人可沒什麼感情可言嗎,只有互毆然后一起進局子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