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才有人把目光投向這里:“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那兩個人在打架嗎?”
話音剛落,這次不止一桌被踹翻了,那個角落的桌椅東倒西歪倒了一片。
黑暗中能隱約看見一個男人被另一個戴著帽子看不清面目的的男人壓在角落墻壁上,兩個人影疊在一起,如果不是剛才的動靜,一時間沒人能想到他們是在打架。
戴帽子的男人手指上戴著一枚細戒指,他先是按著對方的肩然后被對面的人側身躲過,拉開短暫距離后對方抬起腿往他身上踢,氣氛焦灼,一時間難分勝負。
然后戴戒指的男人手里忽然多了一件和戒指一樣閃著銀光的東西。
“啊!!!”
“那個人手里有刀!”
季鳴銳趕去酒吧的路上接到蘇曉蘭的電話:“剛剛有人報警,說酒吧有人在打架,其中一方手里還拿著刀……聽描述感覺……這兩個人我們好像認識。”
季鳴銳:“……?!”
下一秒,他猛踩油門,提了速。
等他抵達酒吧的時候,酒吧內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外面聚集了一群從酒吧里逃竄出來的人,其中也不乏有一部分特意從其他店跑來看熱鬧的,這些人和酒吧門口保持著較為安全的距離,驚慌又好奇地朝里張望著。
“……”
“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聽說砍人了。”
“…………”季鳴銳撥開這些人,喊著“我是警察”,拔出身側的配槍沖了進去,“讓讓,都讓讓。”
酒吧內一片狼藉,桌椅東倒西歪。
季鳴銳厲聲喊:“人呢!”
服務生話都說不利索:“往、往往往后門那邊去了——”
后門有鏈接儲酒的倉庫和一條深不見底的河,這條河是華南市出名的水路河,蜿蜒著橫跨半個市,水系分支四處遍布,從后門出去剛好就有一條。
外邊天色已經很黑了,河水顯現出黝黑的顏色,看起來顯得河流更加深邃。
河邊兩個黑色的身影,在季鳴銳大喊“有沒有燈,把燈打開”之后,后門門口那盞大射燈“啪”地一下打開了,照亮了河邊的景象——于是他眼睜睜地看著解臨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把折疊小刀猛地捅進了另一個人的身體里。
另一個人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用看臉,光看那常年不見光導致的慘白膚色他就能知道這個人是誰。
而刀刺進的那個部位——似乎是心臟。
池青被刺了一刀之后,在之前的纏斗中整個人失去平衡,男人身型消瘦,皮膚白得瘆人,他的眼睛被過長的頭發遮擋住,整個人看不清楚神情,他像一只黑色的鳥,被人自夜空中拽下,向后跌倒墜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隨后他被急流吞沒,連一片衣角都不剩下了。
身后有人掐著嗓子大喊:“殺人了——!”
季鳴銳分身乏術,人命要緊,他顧不上去追解臨,緊急向蘇曉蘭通報解臨的逃竄方位后脫去上衣直接扎進了冰冷的河里。
冷……
刺骨的寒冷……
季鳴銳憋著一口氣在河里不斷摸索,但是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撲了空。
數不清撲空多少次之后,他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季鳴銳再度睜開眼,已經是二十四小時之后。
“季警官,你醒了?”穿著白色護士服的護士彎著腰湊近到他面前,輕聲細語地詢問,“感覺怎麼樣?有哪里不舒服嗎,要是有不舒服記得跟我說,你下河撈人的時候體力不支,幸虧救援隊來得及時……”
季鳴銳顧不上了解自己是怎麼被救起來的,他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按著護士的手追問:“人撈起來了嗎?他現在在哪兒?”
護士不知道他和另一位受難者的關系,被他忽然靠近的舉動嚇了一跳,愣愣地說:“撈起來了……”
“人呢?!”
“人在……”護士似乎是覺得接下來的話不太好,放低了聲音,“在太平間。”
季鳴銳有如雷擊。
太……太平間?
“你是說……”
人這一生能有幾次經歷生離死別的機會。
季鳴銳被沉重的現實猛地錘了一下,他的大腦在遲緩地轉動,根本沒有辦法思考消化,半晌才說出一句:“你是說他……他死了?”
“是的,”護士說出自己知道的信息,“折疊刀捅進的地方正好是心臟,河水太深,地勢險峻、亂石叢生,水路流向又多,這條河通向好幾個方向,救援隊足足花費十幾個小時才把人撈上來。而且尸體多處有暗礁撞擊的痕跡,尤其是面部,撈上來的時候已經被撞得不成樣子了。”
護士又說:“你還算好的,沒有往水域深處游,不然就是救援隊來了也救不了你。”
聞言,季鳴銳顧不上邊上那瓶沒掛完的水,光腳下床,直接沖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他滿腦子想著:他要找個人問問,他必須得找個人問問,誰能過來告訴他是救援隊弄錯了,其實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他踉蹌著沖了出去,撞在一個人身上。
來的人是局長。
局長按著他的肩膀強行讓他站定,然后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對他說:“人已經沒了,聽說這孩子也沒什麼家里人,平時和他最親近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