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水果刀刀柄沖著臥室門方向——正常死者自殺完,刀落在地上,刀柄絕不會呈反方向擺放。
“這大概率是一起被偽裝成自殺的他殺案件。”
池青沒說什麼,他手里的傘還滴著水,他把傘立在門口,問:“我能去其他地方看看嗎。”
得到許可之后,池青在郭興昌家里轉了一會兒。
郭興昌一個人獨居,臥室床頭擺著一個相框,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子不過十一二歲年紀,他站在鏡頭中間,男孩子左邊是郭興昌,或者說是更年輕時候的郭興昌;男孩子右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樣貌溫婉,穿著碎花長裙,笑吟吟地看著鏡頭。
客廳里。
所有人都在現場采集證據,還有的負責拍照取證。
蘇曉蘭:“在兇器上提取到了指紋,已經可以確認指紋不是郭興昌的。”
季鳴銳驚訝道:“不是郭興昌的?”
“那個人”留下了指紋?
這時,負責做死者背景調查的姜宇說:“挺奇怪的,他平時沒有和誰結仇,周圍鄰居對他的評價都很好,怎麼會突然被殺?”
如果是他殺,誰和他有仇?
池青從臥室里走出來,站在臥室門口直直地對著郭興昌垂下來的那只手看了一會兒。
窗外雨還在下。
時間倒回到上一次雨夜。
他摘下手套,對郭興昌說:“沾上水了,有紙巾嗎?”
郭興昌摸了摸口袋:“啊,有的。”
就在郭興昌把口袋里那包紙巾遞過去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絲比雨水更冰涼的觸感,那似乎是男人裸露在外的手,手指指尖不小心和他的手相觸,若即若離地擦了過去。
想到這里,池青拉回記憶,他對著那只了無生氣的僵直的手,耳邊回響起那天聽到的失真的話:
那個失真的聲音低沉且慌亂。
【……解臨怎麼會知道。】
【當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救我兒子,我兒子也在里面啊,他說只要我幫他做一件事就能放我兒子一條活路,我從沒想過要害解隊長。】
與此同時,指紋對比結果很快出來了。
“在兇器上發現的指紋確實不是郭興昌的。”
下一句是——
“指紋是解顧問的。”
第138章 游戲
“尸檢報告出來了,死者致命傷就是手腕上那道刀傷,死因是失血過多,死亡時間和我們初步推測得差不多,在夜里三點到五點之間。除了手腕上這道刀傷之外,沒有其他傷口。”
“死者郭興昌,七二年生,今年四十八歲,獨居。他老婆十年前和他離了婚,兒子意外去世了,我們剛跟他老婆打過電話,他老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他的事我不知道,十年了,我和他這十年都沒有任何聯系 ’。”
有人對此發表評價:“就算是離婚了……這也太冷淡了吧。”
剛開始還有人低聲討論著案情。
直到更多的細節被公布出來,屏幕上放著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幾張照片分別是黑色手柄的沾著血的水果刀和指紋對比圖。
“現場只發現了解顧問和死者的指紋。”
“除了解顧問以外,沒有其他人進入過現場。”
……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沉默過后,有人問:“解臨現在人在哪里?”
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才有人回答:“不見了。”
“而且門衛和調取的小區監控都能證明他昨天夜里開車外出了,他駕車離開小區的時候是凌晨兩點半,到郭興昌家里剛好三點,死亡時間對得上。”
所有證據都指向解臨。
會議室所有人里,有的和解臨共事這麼久,對解臨這個人有很深的濾鏡,說是把他奉為男神也不為過——畢竟在那麼多讓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刻,解臨就像神兵天降。
但也有一部分人從一開始就對解臨的加入持反對態度。
“我當初就說過——他就是一把雙刃劍,指不定下一秒刀尖指向誰,”有人道,“他了解犯罪,他不恐懼犯罪,甚至他最擅長的就是把自己代入到兇手的位置。”
“解臨這個人很危險,誰也控制不了他,我從一開始就警告過你們!”
窗外烏云壓下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池青這次沒有獲得準許進入會議室。
但是他們會在會議上宣布哪些細節,他大都能猜到。
十年前那起案子的細節就連這些辦案刑警都不清楚,保密級別過高,所以對郭興昌的兒子也只能了解到“意外去世”的程度。
但是池青作為那起舊案的當事人,這個“意外去世”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他眼前晃過那一間間囚房似的水泥房間,盡管沒有碰過面,但是在十年前,那張臥室照片上的男孩子也在這其中一間里。
忽地,他耳邊又響起那句:
【……解臨怎麼會知道。】
池青坐在會議室外的長廊上,摘掉一只手套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然后他又點開微聊軟件,找到解臨的名字,對著聊天框看了一會兒。
由于池青和解臨的“特殊關系”,他不能進入會議室,季鳴銳擔心他現在的情緒狀態,于是推門出來在他身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