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解臨在時候還能勉強摁著他,帶他參與討論,向新加入的兩組人介紹他叫什麼,并禮貌提醒對方離這位池姓顧問遠一點,他潔癖。
其實不用解臨提醒,他們也不是很愿意靠近這個看起來過于陰郁的顧問。
有人悄悄跟季鳴銳提及過他:“聽說你們是朋友?”
季鳴銳:“昂,怎麼了。”
“認識很多年了?”
多年的“知心”密友季鳴銳回:“那可真是很多年了,我們上學那會兒就認識了。”
那人小聲說:“他這個人應該挺難相處的吧。”
季鳴銳想了想,點點頭:“確實。”
“……”
難相處的池青把這三組的匯報聽差不多了,放下筆起身出去,在走廊里站了會兒,長廊上的風有點冷,從衛衣領口里灌進去。他站了會兒,正好遇到解臨從長廊另一端走過來。
兩人分別站在兩端,解臨所站的地方剛好是暗角,等他走近了池青才看到他手里拿著一袋暗棕色的檔案袋。
池青看了一眼:“資料?”
出乎意料地,解臨沒有多說,只說:“嗯,一個……以前的舊案,有些細節想再確認一下,可能和這個案子有關。”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里,”解臨不動聲色地站在風口替他擋風,說,“不冷麼。”
不知不覺地,池青對解臨這個人的了解度到了一種程度。
如果不倚靠讀心術,他讀不懂任何人。
但是解臨一直是一個意外。
池青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確認了解臨確實有些不對。
但他沒有繼續追問。
解臨想說的話會告訴他,不想說也一定有不想說的理由。
他只是把手伸向解臨大衣口袋里,冷冰冰地說:“冷。
”
池青很多時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有多像在“撒嬌”。
于是解臨把檔案換到另一只手上,空下來的手順勢牽住了他:“穿這麼少,凍死你得了。”
池青沒有過度探究。
解臨下午也不在總局,晚上才開車過來接他一起回去,但是晚上回到家之后,池青洗完澡無意看到攤在桌上的卷宗,在泛黃的卷宗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池青”兩個字寫得極其工整。
池青擦頭發的手頓了頓。
他還看到了那張他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拍的照片,那是十年前的他,五官還很稚嫩。他把卷宗翻過去一頁,在最后一頁上看到了解臨的名字。
毫無疑問——這是當年那場綁架案的卷宗。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解臨十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一身校服,干凈得不可思議,他漫不經心地看向鏡頭。
——他是刑警總隊前顧問,解臨。
——他最早參與辦案的時候,還在上學。
……
以前聽到這些話,池青總是沒有什麼概念。
但是此刻透過這張照片,池青仿佛和十年前的那個“解臨”對視了。
浴室水聲未停,解臨還在洗澡。
池青想把卷宗翻回去,然而他在最后一頁上看到一個極其微小的標記,那是查閱時無意間用圓珠筆點出來的一個凹進去的小點。
圓珠筆筆尖在其中一名參與案件的刑警名字上點過,那是當年和解風一起負責辦案的刑警,名字叫郭興昌。而且蹊蹺的是,卷宗顯示他那天回來之后沒過幾個月就離職了。
池青其實沒有刻意地去想這些細節,只是像呼吸一樣,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出一串邏輯鏈。
解臨在調查這個人?
他白天就是去找他了嗎?
而且有說和現在在查的這個案子有關。
會有什麼關系?
或者說……
那天晚上解臨在13樓發現了什麼?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天,“轟”地一聲,然后雨點紛紛雜雜地從烏黑的云層間落下來。
“轟——”
雨勢一直持續到第二天,車上路況并不是很好,車鳴聲不絕于耳,然后天霧蒙蒙地、剛剛亮起來的時候路上響起“轟”地一聲,這回是車輛剮蹭的聲音。
“你怎麼開車的啊?”
馬路上,有車忽然停靠在路邊,然后一名約莫三十幾歲的女人撐著傘從車上下來,她走到另一輛車車邊敲車窗:“你下車,怎麼開的車——?”
車里駕駛位上坐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搭在方向盤的手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刀傷,刀傷從毛衣袖口里蜿蜒而出。
中年男人拿起副駕駛上那把傘,也緊跟著下了車,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實在抱歉……”
“你不用跟我說有的沒的,”天氣惡劣,女人明顯不想在這里多耗費時間,她生怕這人撒潑耍賴,于是雷厲風行地撥了‘110’,“我報警了,馬上警察就會過來處理。”
另一邊。
季鳴銳一大早又去一趟1301,接到出警任務的時候連忙坐電梯下樓,電梯降到一半遇到了池青。
男人站在電梯外,戴著手套,手里拿著一把透明雨傘。
季鳴銳愣了愣:“今天不用去總局,你那麼早出門干嘛?”
池青抬眼看向他,理所當然地說:“天氣不錯,出去轉轉。”
季鳴銳:“……”
也只有他兄弟能對著外面這瓢潑大雨說出這樣的話了。
季鳴銳又朝他身后張望:“解顧問呢?”
池青:“一大早出去了。”
之前池青說解臨是不是有點不對的時候,季鳴銳還沒什麼感覺,但是這一刻他倒是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畢竟一對整天形影不離的小情侶忽然開始獨處了,似乎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