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去里面,”那個溫柔的聲音在混亂中繼續說,“你沒事吧,別怕,把手里的東西遞給我好嗎?”
池青那會兒精神衰弱。
再理智堅強的人也遭不住這種毫無人性的“游戲”。
周圍這些人都不是很正常,唯一正常的一個還很煩,連他奧數比賽多少名都要敲墻問。
他在夢境里清楚看到自己沒有松手,而是不受控制地把手里那塊磨尖了的石頭往前扎。
來人像牽手似的、沒有任何抵抗地用手掌包裹住了那塊石頭,池青能感覺到石頭狠狠地扎進對方的掌心里,但是對面沒有吭聲,再開口的時候依舊是堪稱溫柔的語氣,像一陣清風:“好了,我接到它了。”
也夢到那陣敲墻聲。
不可否認地,池青雖然覺得很煩,但是如果沒有這個聲音他恐怕很難度過這些難捱的夜晚。
-所以你奧數比賽到底多少名?
-不說話?
-不理我?
-名次比我低吧。
-……
-別敲了。
-為什麼。
-煩。
又過去一晚。
-還好嗎?
-沒死。
-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
-看你還能敲墻,你應該也沒死。
-我如果死了就沒人找你聊天了。
-真好,那這個世界就會安靜很多。
談話內容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
最后在一聲類似敲門聲的“砰”聲里,池青睜開眼醒了過來。
他緩了緩才看清楚是門沒關嚴實,小星星晚上跑酷,大著膽子沖進來,用它的尾巴和有力的貓爪把床頭柜上的手機掃落了下去,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顯示出現在的時間:1:30。
池青把手機撿起來,并面無表情地對小星星下死亡通告:“三秒鐘,滾出去。
”
小星星看了他一眼,最后還是屈服了,一溜煙從門縫里跑了出去。
池青對著手機屏幕正中央那行“1:30”,看到邊上原本躺著人的位置空了。
他不會給那只貓任何進房間的機會,所以他很肯定睡前房門是緊閉的,這道門縫十有八九是解臨出去的時候怕關門聲吵到他,所以只是把門虛虛掩上。
池青點開聯系人列表,發過去一句:
-你在哪?
-
另一邊,解臨像屋主一樣坐在沙發上。
除了手機震動聲以外,他還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老鼠。
“吱吱……”
深夜偶爾有一兩只老鼠順著下水道鉆上來不足為奇,但是悉悉索索的聲音在不斷增大,大到超過了正常范疇,聽上去甚至仔細聽還能聽到細微的撕扯聲。
“吱吱吱……”
它們在吃什麼?
解臨順著聲音起身,發現越靠近廚房那陣聲音就越大。
這間房間由于停租,水電費沒交,已經停了電,廚房的電源開關按了也沒有用,于是解臨打開手機照明,刺眼的燈光直直地射向水池下面的那扇柜門。
“吱——”
拉開柜門后,一道拖著長尾巴的黑影迅速逃竄,順著排水管道縫隙鉆了下去,燈光只清晰照到那條黑乎乎的尾巴。
解臨動了動手腕,光線偏移,在那只老鼠剛才爬行過的地方,看到了一灘暗紅色的印跡。
-我在13樓。
-睡不著,上來逛逛。
-我可能知道尸體藏哪兒了。
晚上搜查隊也沒閑著,在附近小區搜尋的時候接到緊急電話,連夜趕回案發小區,最后在這棟發生過太多案子的居民樓下水道管子里找到了部分人體殘渣。
這些早已經腐臭的肉被切得很碎,只剩下頭發絲和指甲屑卡在水管內壁里,其他部分已經被老鼠啃噬得一干二凈。
一股難言的惡臭從水管里散發出來。
所有人腦海里都浮現出一句話:尸體找到了。
那個人把原來的租戶碎尸之后一點點沖進下水道里,然后心安理得地、用著死者的手機,在這個房間里住了下來。
季鳴銳這兩天就沒怎麼睡覺,好不容易剛睡下,勉強進入深度睡眠之后又被一通電話叫醒,趕到現場的時候他又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他到現場的時候解臨和池青正坐在沙發上,看搜查小組帶著橡膠手套取證。
季鳴銳進門第一句話說得如夢似幻:“……找到了?”
他帶著那本熟悉的筆錄本,從邊上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把厚厚的筆錄本攤開說:“你們倆可真是神了。”
“這環節你們都熟,坐著好好聊一聊,”季鳴銳心很累地說,“我也好交差。”
解臨和池青身體力行地向他展現這個環節他們有多熟。
不需要季鳴銳提問就相當主動且熟絡地把自己幾點上來的,為什麼上來交代了個清楚。
季鳴銳一條一條往筆錄本上填:“所以你為什麼這個時間點上來?”
解臨說:“睡不著,上來轉轉。”
“……”
這種事情也只有他們總局這兩名顧問能做得出了。
解臨:“準確的來說不算是我找到的,我只是聽到了老鼠的聲音。”
池青:“跟我更沒什麼關系。”
情況比季鳴銳想象的簡單很多,他把情況寫完之后又順口問:“還有什麼線索沒有?”
池青剛來沒多久,對邊上那群“拆”廚房的人很有意見,不動聲色地坐到離廚房最遠的位置,然后他察覺到解臨回應的時候停頓了兩秒才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