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對著面前那兩根柱子,說出一個近乎戲謔的推測:“可能是覺得之前打招呼的方式不夠有儀式感吧。”
“……?”
儀式感。
這是在開玩笑嗎。
解臨繼續道:“當然僅僅為了儀式感,不至于讓他這麼冒險,再殺一個人,所以這里他一定有想要傳遞的信息,并且這個信息很重要。”
解臨說完,又對站在邊上的池青說:“手套帶了嗎?”
池青手上沒戴,但是上衣口袋里備著一雙。
解臨:“借你對象用一下。”
季鳴銳看著解臨相當自然地直接把手伸進池青的口袋里,然后從里面拽出一對黑色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之后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掐著手套邊緣調整位置,一邊調整一邊示意邊上的刑警把尸體從木樁上放下來。
解臨戴著手套的手還沒在尸體身上摸索幾下,就在死者上身那件牛仔外套口袋里摸到一樣東西,硬硬的,長方形,有一些厚度。
解臨伸手進去探,摸到那樣東西的邊緣,拿出來一看發現是一盤錄音帶。
-
教堂里沒有可以播放錄音帶的設備。
這盤錄音帶被當做證物帶回總局,先過了一輪指紋檢驗,之后才被送到會議室里。
會議室桌上已經準備好一臺播放器。
刑警把那盤錄音帶放進去,摁下播放鍵之后,隨著錄音帶緩緩轉動,微弱的噪音過去之后,一首童謠緩緩流瀉而出,整個會議室里都是孩子童真無邪的歌聲: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誰是我的好朋友?”
第130章 十三
“……找呀找呀找朋友……”
錄音帶還在重復循環這段童謠。
這首家喻戶曉耳熟能詳的歌,此刻聽起來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尤其這盤錄音帶質量并不好,播放到一半的時候時不時會卡殼,于是“找呀找呀”這半句聽起來就變得斷斷續續的。
詭異的卡斷之后,帶子重新轉動,“滋啦”幾下才繼續唱。
“找滋……找滋滋……誰是我的好朋友?”
幾乎在場所有人腦子里都浮現出很多問句。
所以那個Hi,是他在向他要找的人打招呼,并不是隨性寫下的一筆,也并非想要炫耀自己縱火這一惡行。
他在找人。
找朋友?
誰是他的“朋友”?
他……在找誰?
這時,負責做身份調查的刑警拿著資料推門而入:“被害人身份信息找到了,家住蕭山,離教堂有一段距離,家里三口人,他女朋友今天凌晨報過警,說他晚上去教堂附近夜跑,結果一夜過去一直沒回來。被害人姓李,職業是IT工程師,不信教,和這起案子的各個關聯人之間也沒有任何交集。”
“他應該只是剛好在那個時間點路過,所以被盯上了。”
被殺沒有什麼原因,純粹就是因為他倒霉。
這種毫無根據、不講道理的兇殺案并不少見。
案件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池青和解臨兩名顧問的下班時間比其他人都早,解臨開車載著池青回去喂貓,期間許久不聯系的吳志打電話過來:“小吳總生日局,來不來?”
解臨:“要臉嗎,管自己叫小吳總。”
吳志不以為意:“那我沒有實權,還不能給自己整點虛名嗎?”
解臨看了眼副駕上垂著眼用酒精棉片仔仔細細擦拭著手機的池青,說:“不來了。
”
吳志:“這麼忙?”
解臨手搭在方向盤上:“忙倒是不忙,就是我這個人吧,見色忘友。”
“……”
見色忘友這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嗎。
等解臨掛斷電話,池青擦完手機才劃開手機屏幕網上沖浪,他心不在焉地想起來很早之前在酒吧里見過的那個‘解臨’,一副經常出入酒吧的樣子,坐在那里喝酒的時候半個店的人都在看他。
池青隨口問:“怎麼不去。”
解臨說著和他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話:“那地方有什麼好去的,還不如跟你待在家里。”
解臨又說:“當然也不一定要在家里,其他地方也行,前提條件是你得在。”
兩人回去途中正好經過當初調查U盤時和另一輛車對撞過的地方,道路一側是一片湖,另一側有一個岔路口,池青只看一眼就能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情。
解臨:“在想什麼?”
池青收回眼:“在想那個時候我坐在副駕駛上,居然沒有在心里殺你一遍。”
那時候池青說沒被解臨的舉動震住是假的,但是自從知道了十年前那起舊案里解臨是主動進來的之后,他忽然覺得這個姓解的神經病男朋友就算做出什麼事兒都不意外了。
由于當初對撞事故事發突然,車身和街邊的護欄有過剮蹭,池青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護欄上有一塊小小的并不明顯的凹陷——或許是由于損壞程度并不算嚴重,所以護欄沒有進行更換和修補。
太陽落山之后天氣也隨之轉陰。
湖面變成一片霧蒙蒙的灰色。
那塊凹陷給了他啟示,池青忽然看著那一小片凹陷說:“如果他真的參與過這幾起案子,就不可能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跡。
”
解臨:“嗯?”
烏云低垂,仿佛要壓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