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認識她嗎?”
沈星河張了張嘴:“我……”
他的話沒有說全,就在這頃刻間,連接著測謊儀的電腦上所有波段都在上下瘋狂浮動,毫無規律可言,很快整個屏幕上所有的電圖都轉變成了危險的紅線,沈星河不光心跳失衡了,他的呼吸、脈搏……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觀察室里,所有人都看著那片滿屏幕的紅線沒有說話。
但就連池青這種壓根沒有情緒接收系統的人都捕捉到了一個細節:“他剛才……是不是在哭?”
雖然他們并沒有看到哪怕一滴淚。
盡管沈星河只是眨了一下眼。
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地等下一聲“滴”。
然而他們沒有等到。
因為沈星河垂下眼,他坐在逼仄審訊室里,說了唯一一句真話:“我是你們要找的人。”
下一刻,他又說:“人是我殺的。”
季鳴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認罪了?”
“早知道喻嵐的資料那麼好用,一開始就往他面前甩,這案子早破了!還用折騰那麼久。”
這次審訊很重要,但是他們對于這次審訊的期待也只是希望能夠從沈星河的話語里捕捉到一些漏洞,讓他們離真相更近一些。
目前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能夠指認他,對此沈星河本人也很清楚,他沒有理由認罪。
他們以為喻嵐最多只是一個突破口,沒曾想這居然是沈星河的一道防線,一旦擊中便潰不成軍。
-
沈星河認罪之后被轉到另一間房里,探照燈和監視器直直地對著他。
他的對面坐的人由原先的一位變成了四位。
池青和解臨坐在季鳴銳邊上,近距離打量沈星河。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一直在隔著虛無縹緲的網絡追查他的蹤跡,現在這個人從網絡里走了出來坐在他們面前。
刑警問:“你說是你殺的人,你是怎麼殺的?又為什麼要殺他們?”
長久的沉默過后,沈星河緩緩道:“既然你們能找到我,應該也已經查到我弟弟的事了。”
“星州出事的時候我還不在華南市,沒有見到他的遺體,但是聽到警察說他是因為家庭原因抑郁自殺——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不可能。”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除了我以外也沒有人這樣了解他。我弟弟雖然性格內向,但他并不軟弱。”
提到弟弟許星州的時候,沈星河的神情是柔軟的,他仿佛隔著時空看到年幼的許星州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
兩兄弟性格迥異,許星州敏感又溫柔,長得也秀氣,小時候領著他出門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他妹妹。
由于家庭原因,父母不盡責,家中又時常爭吵不斷,所以沈星河作為哥哥,成熟得比較早,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得處理家里的問題,也得照顧比他小一歲的弟弟。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們家就總是吵架,這很容易理解,畢竟很多人結婚成家都不是因為相愛,有很多別的原因。我弟弟(許星州)從小就是一個異常敏感的人,他成績優異,但是性格內向受委屈的時候會躲在窗簾后面偷偷哭,哭完會裝作自己沒哭過。”
年幼的許星州不想讓哥哥擔心,但是架不住沈星河心思深沉。
很快許星州就發現每天放學路上攔著他問他要零花錢的小混混見了他都繞著走;在課堂上公然罵他‘娘們唧唧’的同學第二天向他道了歉……
父母離婚后,兩兄弟不得不分隔兩地,沈星河走前,許星州對他說了一番話:“哥,我能自己保護自己的,我還要當一名醫生呢,以后,我還會‘保護’很多人。”
他們這個家庭破裂不在一朝一夕。
對許星州的打擊沒有那麼大。
兄弟二人剛開始聯系得很頻繁,但由于沈星河的學校管理制度過于嚴格,又時常要參加一些競賽活動,之后兩人聯系的頻率減少許多,這段時間許星州的的確確成長了,在他死前幾個月,心思縝密如沈星河,也沒發現他有任何異常。
唯一稱得上是異常的,只有某天晚上,許星州撤回的一條消息。
“那是星州死前一個月,我當時正在準備競賽,凌晨三點看到那條未讀,點進去已經被撤回了。”
沈星河回了一個問號:?
隔天,許星州說:沒什麼。
-就是有一道題沒解出來。
-本來想發給你看看,但是覺得有點丟人就撤回了。
最后許星州說:
-不需要你幫忙,我能自己解出來的!
許星州偶爾會做這類看似幼稚的事情。
不得不說,網絡能夠很好的掩藏對方的情緒,便于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果兩人是面對面聊這件事,沈星河一定能察覺出不對,但當時的沈星河對著這幾行稚氣的話語笑了笑,就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刷競賽題去了。
緊接著一個月后,他某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得知了許星州的死訊。
——“學校剛打來電話,你弟弟在宿舍自殺了。”
事情和他們推測的差不多,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為什麼會和幾名死者有關聯:“所以你懷疑你弟弟的死有蹊蹺?你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