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影院負責人看在邊上幫忙解釋:“她就是緊張而已,鄉下人,沒見過這種大場面,緊張。”
然而影院負責人怎麼攔也沒能攔住。
不是所有人都能直視這種被人看穿的眼神,保潔閉著眼睛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抖落了出來。
“你說有個男孩子,大概多大,身高多少,”解臨一邊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消毒紙巾,一邊問,“在哪個場次遇見的,還記得他那天穿什麼衣服嗎。”
池青現在出門都不需要自己帶紙巾,因為解臨口袋里永遠會有。
他從里面抽出一張消毒面巾紙,仔仔細細擦了擦手。
保潔想了想:“這里每天人來人往的,人太多了,個子挺高的,看起來還在上學吧……場次應該是——”
保潔說到這里,瞥見解臨身后的監控屏幕,她睜大眼說:“就是這場!”
監控視頻呈倍速播放。
幾人身后的監控屏幕上,電影已經過半。
觀眾席隱在成片的黑暗里,只有巨幕熒光穿過這片黑,隱隱照出臺下些許輪廓。
監控右上角,時間在不斷跳動。
正是火災案發那天下午。
從3:45分開始,目前時間已經快進到4:52分。
離散場時間還剩下半個多小時。
那天電影院里里外外人生鼎沸,外頭的吵鬧聲來源于那場大火,隔著幾條街,電影院這邊消息閉塞,大家高高興興地在談論等會兒要看的電影。
另一邊,季鳴銳給池青打的那通電話好不容易有人接聽,沒說幾句又聽到對面忽然掛電話的聲音,很是無語:“我話還沒說完呢,這兩個人真是一點組織性和紀律性都沒有。
”
蘇曉蘭:“他們在哪兒?我好想聽見電影院三個字了,看電影去了?”
季鳴銳:“不是,雖然我也這樣以為,不過他們說現在在電影院監控室。”
蘇曉蘭琢磨了一會兒:“不是吧——他們認為兇手會赴約?”
蘇曉蘭驚訝地說:“兇手行事那麼謹慎,怎麼會露這麼大的破綻,他沒有理由會去赴約啊。”
電影院監控室里。
黑白監控像一出默片。
時間持續加速流動著,池青留意到巨幕光線變強的某一瞬間,照亮了后排的一個空位。
“等會兒,”池青說,“剛才那里暫停一下。”
監控往后倒回兩秒,倒數第二排角落里的確有一個空位——并且那是全場唯一一個空位。
空位右側是個打扮時髦精致的女人,電影進展到高潮,她笑著把頭倚靠在邊上的男人肩膀上,男人低下頭正跟她說著話。很顯然這是一對情侶,不符合他們要找的條件。
池青往另一邊看,看到空位左側坐著一個清瘦的少年,他戴著口罩,強光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上半張臉,只能看到他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解臨也捕捉到了這個鏡頭,說:“這個人,放大。”
“是他嗎。”解臨又扭頭問保潔。
“……”保潔仔細辨認了一番,她看著少年身上那件淺色毛衣,說,“好像是他。”
保潔說看到他出來的時候在哭,但是她并不確定,因為只匆匆瞥過一眼,而且這明明就是一部很溫馨的愛情片,又怎麼會那樣憂傷呢。
池青對著放大后的模糊輪廓看了一會兒,少年獨自坐在人群里,孑然一身,和周圍的歡笑隔開,似乎坐在另外一個世界里。
不止不在現場的蘇曉蘭這樣想。
監控室里的人也在想:
他沒有理由會去赴約。
……
他這麼謹慎的一個人,除了學生身份困住了他,由于學校較為封閉的原因,讓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新聞“直播”留的電話號碼有問題,才暴露出他的身份。
他沒有理由冒著風險,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十分鐘后,兩人把這段監控復制了一份,拷貝在U盤里帶回總局,順便把少年出現的那一幀截取下來打印成照片。
兩人再回總局的時候,季鳴銳剛整理完喻揚的筆錄,正想喊:“我們有新發現!沒準能鎖定兇手!”
解臨輕飄飄地把一張照片放到他面前。
季鳴銳嘴邊的話戛然而止:“——這什麼?”
“嫌疑人。”
“……”季鳴銳面露震驚,拿著照片的手微微顫抖,“你們出去一趟,嫌疑人照片都有了?”
解臨:“這件事說來話長,而且照片又沒有露臉,先說說你們這邊的新進展。”
一小時前。
喻揚就坐在解臨現在所站的位置,接受他們的問話。
第一個問話的人是蘇曉蘭:“你和王遠他們關系好嗎?你的性格,不像是能和王遠他們玩到一塊兒的。”
喻揚額前頭發遮住了一點眼睛,他最近沒時間,更沒心情去修剪頭發:“剛入學那會兒挺好的,大家座位挨著,都在最后一排。那會兒我挺迷茫的,就覺得我姐為了我犧牲很多,潛意識里拒絕她的這種‘犧牲’,所以那段時間學習態度并不是很認真,我故意不聽她的話,也不聽老師的話,自己也弄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想干什麼。”
但盡管喻揚那會兒算是處在叛逆期,除了學習態度不好以為,依然是那個人人喜歡的陽光少年,本性并沒變。
他表面上和王遠他們關系好,實際上起到抑制作用,王遠他們威懾同學的時候,總是他出來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