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說到這里頓了頓,又說,“總之沒有證據,兇手甚至都沒有殺人動機,死者特征也不盡相同,我認為火災案只是一起意外,不該并案調查。”
邊上的蘇曉蘭感覺話題不太對,扯了扯刑警的衣袖:“很晚了,下班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解臨回過頭的時候已經調整好了面部表情,他的表情和平時無異,池青發現這人除了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不太一樣,平時不管是真的和人打招呼、還是從床底爬出來對兇手露個面,甚至是踩著油門往上撞的時候都是同樣的表情——他總是笑著,微挑的眉眼略微往下彎。
“誰說沒有證據?”解臨笑著說。
在所有人怔愣的間隙,解臨指了指白墻上那幾張人物關系照片,他分別在王遠、靳鴻博、馬暉以及喻嵐身上點了點:“‘約會’就是這幾名死者共同的特征。”
“——約會?”
“王遠死前,發型是剛剃的;靳鴻博深夜從網吧出來,特意買了一條口香糖,”解臨說,“至于馬暉,他在廁所里是想把身上那套校服換下來,他里面還穿了一套衣服。”
馬暉在廁所被發現的時候,褲子褪到一半,里面還穿了一條黑色褲子。
只是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因為天冷,所以才穿兩層,并沒有特別關注。
“喻嵐就更不用說了,一看就是去赴約的,穿著會受凍的裙子,也帶了補妝用的口紅,這就是他們之間真正的關聯——他們都是被人約出去殺死的。”
隨著解臨輕描淡寫的話語。
幾人眼前浮現出幾段被切割的畫面,每一名死者都占了其中的一個格子。
下課鈴響,王遠摸了摸新發型,避開其他同學往小樹林里走。
馬暉留到很晚,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獨自去廁所換衣服赴約。
靳鴻博在網吧里,百無聊賴地打游戲,時刻注意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然后在某一刻,他摘下耳機,起身在前臺買了一條口香糖,走了出去。
……
最后是喻嵐。
女生滿懷期待地,走進電影院附近的大廈里。
是誰,用什麼樣的手段,把他們全都引了出去?
解臨說話的時候沒有表露出其他情緒,池青也沒有摘下手套去碰他的手,但是直覺告訴他,解臨這會兒應該沒有看上去的那麼“溫和”。
畢竟當初在電影院里,解臨就是像現在這樣一面笑瞇瞇讓邊上的人小心點,心里卻說了那麼一句帶著點戾氣的話。
所以就算解臨載著他一路開車回去,車速都和往常一樣。
池青還是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池青從來沒安慰過人,半晌,問了一句:“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冰箱里還有幾塊牛排。”
解臨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卻不想影響他:“沒事兒,回去點個外賣就行。”
“畢竟你下廚太麻煩,”解臨說,“用什麼東西之前都要消毒,還得擦一遍。”
池青:“……”
解臨:“等吃上都快成夜宵了。”
最后解臨送他進門,俯身靠近池青,把披在他肩上那件外套拿下去,掛在臂彎里之后,又順勢低下頭在池青額前吻了一下:“早點睡,晚安。”
池青在家收拾完,洗過澡,在推開臥室門的前一刻,他收回了手。
解臨沒開燈,坐在漆黑一片的書房里。
他自己也拿不準那些黑色情緒會在什麼時候翻涌上來,又在什麼時候褪去。
自從恢復顧問一職之后,身邊的質疑聲就沒有斷過。
他習慣了獨自一人同黑暗拉扯。
正當解臨緩緩闔上眼,試圖回想兇手殺人時帶著一種什麼樣的情緒時,熟悉的敲門聲又將他拉回現實。
池青敲完門之后,輸入那串熟悉的、和綁架案當天一樣的密碼,開門進了房間:“我進來了。”
也只有池青對這片不開燈的環境十分適應,并且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他順著過道,走到書房門口,隔著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解臨對望了一會兒。
雖然環境很黑,但他倆還是能捕捉到對方的瞳孔。
半晌,解臨問:“怎麼過來了。”
池青又往前走了幾步。
解臨聞到他身上傳過來的沐浴露味兒。
他聽見池青的聲音說:“我來……再試試。”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試”指什麼。
池青在自己那屋都睡不著,換了地方之后更睡不著。
解臨的房間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陌生。
睡不著就容易做些別的事,解臨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鉆進了他衣服里,沿著男人清瘦的脊骨緩緩攀爬著。
解臨:“既然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不如幫你治療一會兒。”
池青:“你這是幫我?”
解臨道貌岸然地說:“嗯,幫你,你沒發現你現在都不怎麼僵硬了嗎?”
“……”
“我再往下一點?”
池青很想把被子往上拉,蓋住臉。
解臨手指上那枚指環冰冰涼涼地貼在他后腰上,和男人指腹的溫度截然不同。
解臨也沒有繼續欺負他,過了一會兒,把手抽回去之后說:“你大晚上跑過來,就只是跟我試試?”
池青鼻尖抵在被子邊緣男人不抽煙,被子上是洗滌劑混著點他平時慣用的香水味,柔軟的像是被擁抱著似的:“不是,就是看你不太開心,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