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警順勢追問:“蔣依蕓和他們有什麼牽扯?”
柏志行叼著煙反問:“是不是我說了你們就不會再跟著我了?”
民警哄小孩一樣地點了點頭,同時在心里補充一句:會跟得更加隱秘一些,不讓你發現。
半晌,柏志行靠著墻說:“蔣依蕓一直被王遠他們威脅,好像跟錢有關,因為座位挨得近,我上課睡覺的時候聽到他們提到過什麼‘視頻’,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民警:“你真的沒跟他們混在一起?”
柏志行:“我腦子有毛病嗎?他們整天跟個炮竹一樣到處晃悠,一點就炸,成天惹事,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
總之聽下來,這個柏志行還真和王遠那波人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錢。視頻。
學生和老師。
這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
解臨琢磨了一會兒問:“三名死者里,有沒有家境比較優渥的?”
“有,”季鳴銳說,“馬暉,他父母是經商的,平時不怎麼在家,沒有給孩子多少關注。”
解臨:“經商,沒時間管孩子……蔣依蕓又是這種嚴厲管教的作風,不可能沒有聯系過學生家長,這種情況,花錢打點老師讓老師多照顧照顧自己孩子,是不是挺合邏輯的?只不過打點的時候恰好被馬暉看到,他偷偷錄了視頻,以此要挾蔣依蕓,這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前期蔣依蕓對他們的態度”
季鳴銳說:“……可是我們目前沒有證據。”
解臨:“人帶來了嗎?”
季鳴銳:“帶來了。”
解臨說:“沒有證據就制造證據,現成的證據不就在這,詐詐她,讓她自己說。”
蔣依蕓這次坐在審訊室里,比上一回鎮定很多。
她穿了一身米色毛衣裙,外頭套上一件粉色羽絨服,依舊把自己收拾得很細致,就連頭發也用夾板仔仔細細夾過。
但是她這份鎮定并沒有維持太久。
對面那位笑吟吟的男人很是隨意的一句“我們破譯了手機密碼,在死者手機里發現了一些東西”,就讓她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去。
如果池青這會兒能碰到她的手,可能會聽見她滿心都在想:不可能的,不可能,他們都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發現——
解臨坐在對面越是笑,她就越慌張。
她想伸手去拿桌上那杯水,發現手在抖,最后又把手垂了下去,緊緊攥著毛衣衣邊。
解臨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幾下:“不用緊張,就隨便聊聊你和馬暉的家長……”
對蔣依蕓來說,除非是看到了視頻,知道她收過馬暉爸爸的錢,不然警方問不出這麼有指向性的話來。
她腦子一團亂。
她忽然出聲道:“那些錢我一分都沒動!”
也許僅存的理智告訴她:現在如果主動交代,看在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還能說說情。
蔣依蕓沉默片刻后說:“他們一直在跟我作對,有了我的把柄之后,要求我做一些很過分的事,讓我不可以再插手管教他們,下了課,私下里……”
她說到這里沒再說下去。
解臨用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他們約你出去?”
蔣依蕓咬著嘴唇,擠出一個字來,聲音很低:“……對。”
有這麼一個機會,能讓平時高高在上、對學生頤指氣使的老師言聽計從,人性最深處的惡便會逐漸浮上水面,王遠他們或許做著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并且一步步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線,并以此為樂。
蔣依蕓解釋說:“當時我在市里有一個很重要的評選,校領導對我寄予很高期望,我不能出任何差錯,所以我……”
證據是詐出來了。
但是這個案子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地方沒辦法解釋。
“感謝您的配合,”解臨說,“但是我們查看過三名死者的手機,根本沒有視頻,不對,應該說——手機被人動過,視頻被人刪除了。”
蔣依蕓瞪大眼睛。
解臨直直地盯著她,并沒有因為她承認視頻一事,就對她放松警惕:“如果有這麼一個人,殺了王遠他們,還特意把關于你的視頻從手機里徹底刪除,這個人如果不是你,你覺得還會是誰呢?”
第105章 姐姐
隔壁觀察室里,季鳴銳聽得暈頭轉向。
池青手里捏著一支筆,也在想這個問題:“兇手特意把對她不利的視頻刪了,誰會替她做這件事?”
季鳴銳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沒有人吧……”
對,沒有人。
所以蔣依蕓的嫌疑還在。
證據很重要。
人可以說謊,可以設下層層圈套,可以偽造信息,但是證據不會。手機里的視頻被人刪除,蔣依蕓平時和三名死者聯系密切,并且,她被這三名學生威脅著,有足夠的殺人動機。
這些點結合在一起,無論她怎麼說,就算今天在審訊室說這麼一出話,說自己被威脅、說有視頻,但所有擺在明面上的證據仍然無可反駁地指向她。
季鳴銳:“可她還是承認了有視頻。”
池青:“她如果堅決否認一切的話,更說明她知道視頻已經沒了。”而知道視頻不存在了的人只有親自將視頻刪除的兇手。
所以到了這一步,如果她是兇手,她其實說什麼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