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踩著那雙來之不易的拖鞋進屋,先給那只仍寄養在池青家里的貓倒上貓糧,然后去敲池青臥室房門:“起床吃早飯。”
池青還在睡夢中,只聽到敲門聲,自動忽略后半句,于是對應那兩下敲門聲,意識不清地說了一個字:“……進。”
解臨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打算轉去廚房的腳步微頓。
他平時為了照顧池青這個潔癖,很少進他房間,池青也不懂正常的戀愛流程,留宿這種事兒還沒發生過,唯一主動過的一次就是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兩人正式確定關系那晚,解臨懵了很久,自己被“轉正”的念頭延遲了很久才慢慢從腦子里浮現上來。
池青靠近他的時候,他很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洗發水的味兒,聞起來像是很涼的薄荷,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貼了一下。溫熱的、沾著一絲水氣的吻落下來。
解臨回過神來的時候,腦子里“砰”地一下炸開,然后他在池青想要后退之前抬手摁住他后頸,干燥的碎發撓癢癢似的垂在他手背上。
“剛才沒反應過來,”解臨說,“再親一下?”
池青難得沒說“滾”。
解臨想到另一件事:“你確定明天早上起來,你不會反悔帶我去看心理醫生吧。”
“……”
池青在睡得半夢半醒之際,隱約聽到門鎖扭動的聲音。
他被一個吻叫醒。
睜開眼,眼前是男人削瘦的下巴、微凸的喉結。
解臨親了一口池青的額頭。
“醒了?”
池青剛想說“誰讓你進來的”,解臨知道他要說這個,搶先回答道:“你剛才自己讓我進來的,別這時候翻臉不認人。
”
池青:“那我讓你出去你出去嗎。”
解臨原先只是坐在他床邊,聽見這話之后換了個姿勢,男人雙手撐在池青兩側,俯下身向他逼近道:“你還真翻臉不認人啊。”
就在解臨低頭下去之際,邊上池青的手機響了。
解臨領口敞著,懷著“誰這麼不識趣”的念頭松開一只手,方便他伸手去夠邊上的手機。
“喂?”電話那頭的人是蘇曉蘭。
蘇曉蘭似乎在大馬路上,兩個本地老太太吵架的聲音清晰可聞:“你昨天賣給我的東西就是有問題!”
“你碰瓷啊——我在這里做生意那麼多年了,從來不干這種事情,過期的東西我們從來不賣的!”
蘇曉蘭正在出警,解決一起鄰里糾紛,她一個頭兩個大,頻頻抬起手腕看時間,向池青說明來意:“解顧問電話打不通,我只能找你了池助理,是這樣的,我侄子家里最近沒人,他爸媽出門旅游得一個周才能回來,就拜托我接他上下學,但是我今天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晚上排了我值班……你能幫我接一下他嗎?”
池青心說他這什麼時候成了托管所。
前有任琴托給他的那只貓,現在還來了一個蘇曉蘭的侄子。
不管是貓還是孩子,他一個都不喜歡。
池青:“你侄子今年多大?”
蘇曉蘭答:“他今年高二了。”
池青:“一名高二的學生如果還沒有獨立回家的能力,比起送他去學校讀書,應該先教一下他怎麼走路、坐公交以及打車。”
蘇曉蘭:“……”
找池青幫忙會是這個結果,真是一點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就在蘇曉蘭瘋狂檢索還有誰可以幫她這個忙的時候,池青又說:“不過你不用擔心。
”
“啊?”
這倒是令蘇曉蘭感到意外。
池助理是要幫她?
池青:“我可以幫你把電話轉交給你原來要找的那個人,你跟他談吧。”
“……?”
下一秒,手機被塞進解臨手里,池青下床去洗手間洗漱:“……”
“蘇警官,早。”解臨接過電話說。
蘇曉蘭:“早,我說你電話怎麼打不通呢,原來你在池助理這。”
解臨覺得接送不是什麼太麻煩的事兒,反正他這幾天在家里呆著也沒什麼事情干,總局近期沒發生特大案件,他這位顧問無用武之地 ,答應道:“事情我都了解了,你把學校地址和放學時間發過來吧,不用放在心上,我今天本來也要出門采購點東西。”
采購東西當然是客套話。
蘇曉蘭連連道謝,把自家侄子的校名、班級、姓名發了過去。
“他五點半放學,接到人就把他送到派出所門口就行,我晚上忙完順便把他捎回去,在家里也沒人照顧他,真的太謝謝了。”
-
晚上五點。
池青坐進解臨車里:“我為什麼也要去。”
他并不想出門去學校接什麼侄子,沒想到解臨出門的時候直接把他捎上了。
早知道剛才蘇曉蘭那通電話他就應該直接掛掉。
解臨:“你覺得呢?”
池青展現過人的聊天能力,冷靜分析道:“我覺得一個人能完成的事情,沒有必要浪費兩個人的時間。”
“……”
“因為我們在談戀愛,”解臨俯身幫他把安全帶系好上,一字一句地向他解釋,“……我想每時每刻都能看見你,什麼都想和你一起經歷,明白了嗎。”
他說完,發現池青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池青把投轉向窗外,耳尖紅了一片,對著車庫里并不值得欣賞的景色,退讓道:“就這一次。
”
“雖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蘇曉蘭侄子身上,”池青盯著車庫里那根柱子說,“但是浪費在你身上勉強還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