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里。
池青覆上解臨的手之后,解臨身上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漫漫消退下去。
在池青想收回手之前,解臨又懶懶散散地來了一句:【你松開的話我等會兒可能還會難受,我看到密室老板一次,我就難受一次。】
池青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隔壁,直接戳破道:“他人都走了。”
【他走了也沒用,他在我心里陰魂不散。】
池青:“……”
池青一開始還當真,抓著他的手沒放。
明明之前碰一下他手渾身上下都會僵住的一個人,現在卻垂著眼主動去牽另一個人的手。
直到解臨得寸進尺,動了動手指,進一步要求:【換個牽法。】
【我牽你過馬路時候的牽法,會讓我更好受一些。】
池青:“……”
池青算是知道他現在是一點事兒都沒有了,純粹在逗他玩。
池青冷著臉松開手:“我看你還是難受著吧。”
池青手剛松開,房間門被人推開。
季鳴銳帶著一疊沉重的袋子,把袋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然后從邊上筆筒里抽出來一支筆,一言不發地看著對面兩人。
氣氛很是沉默。
“做筆錄是吧,”解臨打破沉默,主動說,“這流程我熟。”
季鳴銳翻開那本史無前例之厚的筆錄本,還沒往上填字就已經累了:“你倆是熟,不光熟,你倆還特熟練。”
“你們在那里干什麼?”他問。
“這個點,兩個人去玩密室,你們關系什麼時候那麼好了,還有你——”季鳴銳沒有給他們回答的時間,用筆尖指向池青,“你平時不是最討厭出來玩了嗎。”
“高中的時候,春秋游你都不去,網吧也不進。大學更過分,老師的課上人少你就選哪個,別人都奔著熱門名師去,就你一個人往冷門選修課跑……我有回生日,想讓你陪我出去玩,你說為什麼要去人擠人的地方呼吸被污染的空氣……這要是讓我一一細數,我就是講上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
季鳴銳:“總之你們兩這次的行為很反常,我希望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兩個現在在我這里并不能完全洗脫嫌疑。”
池青不知道要怎麼說,一句“我在跟他試著談戀愛”卡在嘴邊。
解臨接過問題:“我來說吧,這件事情要從前天開始說起。”
季鳴銳:“……?”
玩個密室,需要那麼長時間的鋪墊嗎。
解臨:“前天,我忍不住和我喜歡的人表白,你有喜歡的人嗎季警官,算了,估計你也不會懂那是一種什麼心情。”
季鳴銳:“??”他怎麼聞到一股作秀的味道。
解臨雙手交疊,繼續道:“不是在做筆錄嗎,麻煩您把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一下,這件事挺重要的。”
季鳴銳心說沒問題,就算他接下來說的話再怎麼驚世駭俗,他都能夠成熟,畢竟給他們做過那麼多次離譜的筆錄,心理承受能力大幅提升,普通的小場面已經……
“我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已經……
“在一起之后總得約個會吧,恰好我對象也比較喜歡玩推理,又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就定了今天的密室。”
已經難不倒……
“……”
季鳴銳按照解臨說的,一字一句把解臨說的話往紙上填,在寫到關鍵詞“約會”的時候,他筆鋒在紙上狠狠地劃出去一道——
約、會?!
“到底怎麼回事,”無人的長廊拐角處,季鳴銳把池青拉出來,深呼吸之后問,“你們在一起了?”
這件事給他的感受已經遠遠不是“震撼”兩個字能夠形容的了。
首先,池青會戀愛,這道公式就很難成立。
其次,池青戀愛的對象是那位姓解的,這不止難成立,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池青沒什麼好遮掩的,當初說好在一起試試,又不是要搞地下情:“嗯。”
季鳴銳:“嗯算什麼?”
池青:“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在一起試試。”
“本來想跟你說的,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剛才的局面你也清楚,”池青繼續道,“邊上還擱著一起密室藏尸案。”
人活久了真是什麼樣的事情都能見到。
他兄弟池青能脫單,母豬都能上樹。
季鳴銳說:“不是,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雖然你們兩個看起來很有共同語言,兩個人精神都不是很正常,一個看見尸體面無表情,一個看見尸體笑瞇瞇的——”
他說到這發現兩個人,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去想,其實還,挺般配的?
畢竟世界上有一道公式叫負負得正。
季鳴銳認識池青那麼多年,經常忍不住像個老媽子一樣叨叨,因為他知道大多數正常人覺得是常識性的東西、在池青面前是一個空白且未知的狀態。
季鳴銳:“你知道什麼是戀愛嗎,知道戀愛的前提條件是什麼嗎?”
池青眼皮一掀:“你看我像弱智嗎。”
“……”
季鳴銳還想繼續追問。
卻聽池青很突然地說了一句:“我可能不是很了解那些,但如果對象是他的話,我可以試著去了解。”
季鳴銳一愣。
-
兩人為那疊厚重的筆錄檔案增添上新的離奇一頁,池青握著筆在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他和解臨的名字數不清第多少次并排列在一起。
出門到現在沒戴手套,池青能忍大半天已經堪稱奇跡,簽完字之后去洗手間仔仔細細洗了一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