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理健康需要長期維護和追蹤,尤其在座的各位心理狀態都不是十分穩定……”
講臺上,演講進行到尾聲。
洗滌心靈的作用在池青這里一點也沒體現出來,他腦子里亂成一團。
解臨說的那些話,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連起來卻讓人聽不懂。
……
想他?
為什麼想他,想他干什麼。
池青動了動手指,他碰過解臨很多次,一開始的嫌棄到后面不得不主動找他“治療”,卻從沒有一次像被燙到一樣很想縮回去,這份逃避般的抗拒和以往他不愿意碰到別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剛才沒站穩那人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解臨仍是笑著,看起來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沒事,這里光線不好,你沒看清也很正常。”
然而池青通過解臨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聽到的話完全沒有那麼溫和。
男人聲音算不上生氣,只是尾音壓得比平時低:【差點碰到他,走路不看路的嗎,眼睛不需要可以給需要的人。】
池青:“……”
雖然他早就知道解臨這個人看起來不像表面那樣,一個連故意撞車的時候都能笑的人會是什麼正常人,但是像這樣這麼直觀地聽到,還是難免怔愣了一會兒。
解臨跟那人寒暄過后,又側頭看他:“發什麼愣,自己不知道躲嗎,這兒可沒有洗手間。”
為了避免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池青立馬將露在外面的那一半截指尖縮了回去,整只手縮進袖口里,然后還嫌這樣恐怕不保險,又把袖口往上衣口袋里塞,把手藏得嚴嚴實實。
解臨不解:“碰你一下反應怎麼這麼大。
”
池青:“閉嘴,聽講座。”
解臨:“剛剛還說講座沒什麼好聽的……而且這都結束了,你還想聽下一場?”
池青:“……那就回去。”
池青從座位上站起來,不打算跟他一起走,“各回各家。”
解臨不知道他這是中了什麼邪,忽然又擺出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你就住我對門,各什麼各。”
“……”
回去的路上池青壓根沒照顧解臨還沒好利索的腿腳,一個人在前面走得很快。
耳邊是街道上往來不絕的車鳴聲,這些紛雜的聲音把剛才那個“解臨”的聲音壓了下去。
壓下去之后,他甚至都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會不會真的是他聽錯了。
解臨那個整天笑瞇瞇實則深不可測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被人聽到心里的聲音。
池青至今還能回想起第一次碰到解臨手時的那片空白——那片誰的聲音都能聽見,唯獨聽不到他的空白。在碰到他的剎那,全世界都是安靜的,就像他那張完全空白的心理檔案一樣。
可是現在這份檔案可能不再是空白的了。
也許他只要再碰解臨幾次,那份別人看不到的檔案就會在他面前一頁頁翻開。
池青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往前走,沒有注意路況,他今天穿的外套后面有一個兜帽,正走著,解臨伸手拉著那個兜帽將他往回拉:“看路。”
兩人坐車回去,路況一路暢通。
解臨在邊上看手機,估計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
池青想剛才的問題想了很久,下車的時候,他決定再確認一遍剛才的聲音是不是幻覺。
解臨習慣性想用打著石膏的手開車門,手搭上去立刻反應過來,又不動聲色地放下,等池青下車之后繞過來給他開。
解臨在心里舒出一口氣,心說好在剛才反應及時。
而池青開車門的時候還在琢磨怎麼才能不著痕跡地去碰解臨的手。
他本來應該拉著解臨的手腕扶他出來,手在即將碰到手腕的時候忽然轉移方向,往前移了幾寸,正好抓在解臨的手上:“你病還沒好,我扶你下去。”
【手指太細了,怎麼長的。】
“……”
池青只是想試試,并沒有真的想聽什麼,也沒做好會聽到些什麼的準備。
這九個字忽然出現在耳邊,他扶到一半直接松開手。
在松手之前,他又聽見一句:
【還好剛才反應快,差點露餡,要讓他知道我的手根本沒受傷……】
池青松開手之后那點僅存的愧疚感立馬消失得一干二凈。
留解臨一個人在原地“艱難”地下了車:“剛剛還說扶我下去,扶到一半就翻臉不認人,是吃準了我不能拿你怎麼辦是吧。”
池青把手塞回衣兜里:“我想了想,還是應該讓你自己盡快適應。”
“……”
池青冷淡道:“求人不如求己,這是磨練你意志力的機會。”
得。
還玩兒起升華來了。
知道解臨手根本沒受傷之后,池青半點都不顧及他,等電梯的時候他非常自然地說:“我戴個手套,你幫我拿一下手機。”
他問得太自然,解臨也沒多想,習慣成自然,伸出那只慣用的“受傷”狀態的手,等他把池青的手機攥在手里之后才反應過來不對:“……”
“解顧問不僅頭腦過人,身體構造也異于常人,”池青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把手套拿出來戴上,倚在電梯口冷冷地看著他,“手腕骨折還能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