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內心瘋狂吐槽,然而他的好兄弟卻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
解臨發表觀后感,在電話里說:“演得不錯啊,挺可愛的,他以前比現在還瘦,看著像個學生,對著鏡頭也不是很自然,估計是拍攝現場圍著的人太多了,他應該不自在,而且井道環境也很亂,難為他在那蹲半天了。”
吳志呆滯:“……可、可愛?”
爸爸,你管這叫可愛?!
吳志真是搞不懂解臨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了。
一個話題進行不下去就換一個,吳志還是想把他從家里誆出來:“自從你前兩個月來過一趟之后,這家酒吧里不少人還在惦記你,你真不來?”
“不來,”雖然半夜找他聊聊但是聊完之后一點用都沒有,解臨說,“你自己玩兒吧。”
吳志出奇地憤怒了,他在這辛辛苦苦夜獵,付出許多精力但就是找不到對象,偏偏有些人長得像個男狐貍卻從不出手:“仔細想想我認識你那麼多年,都沒見你談過對象,你是不是談戀愛偷偷瞞著我?”
“掛了。”
解臨掛斷電話之后繼續看池青拍的那部戲,但是池青的戲份實在是少之又少,只有劇情需要有人領便當的時候才會拎著那把小刀出現,解決完人很快就干脆利落下線了。
解臨對著電視屏幕,回想起吳志剛才那句話:認識你那麼多年,都沒見你談過對象。
解臨心說因為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這次好像忍不住。
學生時代他長了一張早戀的臉,但是那會兒他壓根沒什麼想法,一是情況特殊,要真跟誰在一起那肯定得鬧得滿城風雨,二是他很早就參與案件偵查,破案比談戀愛有意思多了。
而且那會兒解風成天敲打他:“不準早戀知不知道,別影響別人學習。”數落著數落著,看著自家弟弟那張臉,解風總是忍不住又補一句,“同時談好幾個更加不可以!”
解風出事之后,心理醫生說他有問題,總局的人也忌憚他,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確實和尋常人不一樣。
他從小看那些毛骨悚然的案子就不會害怕,甚至時常會被拉進兇手視角里,在他第一次對著滿目鞭痕的尸體說出“兇手鞭尸的時候應該是笑著的吧,他應該覺得很痛快”的時候,解風看著他怔愣了很久:“你為什麼這樣覺得?”
解臨不以為然:“因為我能感覺到。”
當年那位被槍決的綁架犯,在解風帶著人來營救他之前,他有過機會可以通過每天定點投放食物的食盆設計殺死他——但他沒有,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時想辦法殺了他,工廠不會被引爆,解風是不是就不會死。
他應該殺了他的。
憑什麼該死的人不能殺,不該死的人卻要離開。
這個念頭最強烈的時候,是他剛從醫院醒過來那會兒,他變得極端暴戾,那份心理評估表上最終結果是:極度危險。
之后壓抑自己的內心和欲望成為了習慣。
他像是活生生將自己抽絲剝繭,試圖把那個“可能犯罪”的解臨抽出去,關在一個誰也看不到的囚籠里。
所以吳醫生常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是一個關在黑暗中的人,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一位黑暗里的同行者。
那個人在漫天血雨之中撐開了一把傘,在深淵般的電梯井道里抓住了他的手。
解臨很難訴說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那個人。
或許是心理診所里的第一面,一只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推開了門。
他蓋著書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請進”。
于是兩個同樣被黑暗所籠罩的“異類”就這樣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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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夢了一晚上的蝴蝶,成千上萬只蝴蝶從深淵深處飛上來,蝶翅像點點星光,池青被電話鈴聲吵醒才發現自己是捂著胸口睡的覺:“……”
季鳴銳:“喂?醒了嗎?這個點你應該也差不多起床了吧,是這樣的,總局給你和解臨安排了一場論壇,讓你倆過去聽聽,我把具體地址和時間發給你,你倆記得去。”
池青沒聽說過什麼論壇,也不打算去那種坐滿人的地方轉悠,然而還沒等他拒絕,季鳴銳就掛了電話。
池青把季鳴銳發過來的時間地址轉發給解臨,并附上六個字:要去你自己去。
解臨碰瓷碰得很熟練:
-受傷,一個人不方便去。
-……
解臨又發過來一句:吃早飯麼,我多做了一份。
池青數不清第多少次出入解臨家,他進去的時候解臨還在廚房忙活,他坐在客廳等他忙完。
解臨:“吐司煎蛋行嗎?”
池青:“什麼都行,就是做飯的時候記得戴手套,謝謝。”
解臨:“……行,不會有除了空氣以外的其他東西碰到你這份早飯的。”
池青坐下之后不小心按到身側的電視遙控器,結果下一秒在電視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臉,手里還拿著把刀,身下的人在不停飆血:“……”
窗簾遮擋住外邊的陽光,屋里也沒開燈,池青坐在沙發里,長腿蜷著,從解臨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男人搭在沙發邊沿的手指——手指看起來和屏幕里掐著女人頸動脈的手一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