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瞪大眼:“不求運勢?求的是什麼?”
“你們應該知道,羅煜長得很好看,殷宛茹也很美,她能夠積累出今天的名氣,和她這張臉分不開,”殷宛茹經紀人素著臉坐在椅子上,什麼妝都沒化,仔細看過去她五官雖然好看但是眉骨看起來似乎有些怪,她說,“其實和你們想的不一樣,我想求的并不是運勢。”
她微微地笑了。
平日里她總是以厲色示人,笑起來嘴角牽扯出不自然且僵硬的弧度。
她說:“我求的——是容貌。”
池青對整容并不了解,加上殷宛茹經紀人整得還算自然,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蛇精臉,之前沒怎麼正眼看過這位平凡且不具備嫌疑的經紀人,這會兒越看越覺得五官奇怪。
她臉上每個地方都太標準了,從鼻子的高度到鼻頭大小仿佛都經過精密測量,但即使這樣也還是算不上驚艷,尤其在她做表情的時候,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僵硬。
女人指指自己的臉龐,她抬起手的時候手銬和鐵鏈碰撞作響,她用很輕的聲音說出最毛骨悚然的話來:“我這張臉五年來動過千百刀,做過幾十次手術,我的雙眼皮割過,下頜角也磨過,鼻子是取耳骨墊的,鼻頭縮小過,也開過眼角,打磨過顴骨,注射過玻尿酸……但凡你們能想到的項目,我都做過。”
她戴著手銬的手一寸一寸摸過自己臉的每一個部位。
每一個部位都代表著幾場手術。
最后她放下手,目光沉靜,事已至此她也不再逃避這件事,很冷靜地說:“你們應該都調查出來了吧,我以前也是一名藝人。
”
“十年前我剛入行的時候,這個行業還不像現在這麼光鮮,明星還不叫明星,叫戲子,我簽下公司之后發展得并不順利,但是他們覺得我不夠好看。”
整成這樣都算不上第一眼美女,整容之前的她應該確實長了一張普通的臉。
“公司建議我去整容,可是整容之后依然沒有好的發展,因為整容過度,我曾經毀過容,我的鼻子很長一段時間是歪的。”
她苦笑道:“之后如你們所見,我轉行成了經紀人。”
解臨聽到這里基本上能夠猜出她的行兇動機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了:“你從接手殷宛茹——不,應該說你對你接手的所有長得好看的藝人都心懷憤恨。你表面上接手他們,但是看他們憑著那張臉越來越紅,你其實并不開心。”
“我妒忌他們,”女人說,“我做夢都想把他們的臉換下來,換到我自己臉上。”
時間回到她成為殷宛茹經紀人的那一天。
她當明星沒有天賦,但是當經紀人卻很有手段,退居幕后在公司步步晉升,有天公司領著一名未施粉黛便漂亮得驚人的女孩子到她面前:“你帶帶她,這姑娘模樣好,肯定能發展起來。”
那時候殷宛茹正如她當初所說,家境并不好,哪怕長得漂亮,穿著卻很土氣。
“對殷宛茹,我很矛盾,我不得不運營她,我想她紅,又不希望她紅。她前期資源并不好,剛入行什麼也不懂,后來有了一點小成績又得意忘形,得罪了一個圈內老板,之后被打壓了好一陣子。”
“但是她命好,這幾年撿漏撿到一部戲,一炮而紅,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殷宛茹的名字。
”
扭曲復雜的內心無時不刻不在啃噬她。
“哪怕成為經紀人之后,我也一直在整容,除了修補以前整過的地方以外,隨著年齡增長,面部逐漸變得沒有那麼飽滿了。于是我嘗試了脂肪填充,醫生說自體脂肪出來的效果最好,但是他沒有跟我說過自體脂肪有一部分吸收不掉,手術之后不久,我臉上注射過的部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硬塊。”
“我只能再次進行手術,把硬塊從我的下巴和臉上取出來,術后我第一次去佛牌店。”
圈子里人大多迷信,她整容失敗之后精神狀態不好,經常半夜起身對著鏡子照,然后崩潰大哭,于是有人推薦她去買塊佛牌戴戴:“那家店挺靈的。”
起初是佛牌,之后她聽店家說尸油養顏。
于是半夜起身照鏡子成了半夜起身往臉上抹尸油。
她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病態。
“還有什麼法力比這些更強的嗎?”她瘋了一樣地打字詢問。
對面回過來三個字。
“養死胎。”
“我的計劃從得知殷宛茹懷孕那一刻開始了。”
殷宛茹得知懷孕后手足無措,她身邊最信任的人就是經紀人,除了經紀人沒有誰可以幫她:“怎麼辦,我、我明明做了措施的,我不能要這個孩子啊,我要怎麼聯系醫院?不知道是第幾周……現在能打嗎?”
她原先沒有想到用殷宛茹的孩子,正愁沒辦法弄到死胎,殷宛茹就意外懷了孕,她感覺這簡直是冥冥之中,上天在幫她。
“你不要擔心,”接電話那天,她整過的嘴角僵硬地動著,一邊笑一邊說,“我幫你聯系醫院。
”
孩子的生父,醫院,打下來的死胎……
她一步步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