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到家之后洗過澡,把衣服扔洗衣機里,還沒按下開關鍵,擱在廚房的手機開始不斷震動。
池青頭發還濕著,接起電話:“說。”
解臨:“我想洗澡。”
池青忘記他腿上還打著石膏這件事,一時沒轉過來:“你想洗澡關我什麼事。”
解臨慢慢悠悠地說:“脫衣服不方便。”
池青:“……別洗了。”
解臨:“幫個忙。”
見對面沒聲音,解臨舊事重提:“我又想起來,我這腿可是因為某個人才……”
池青深吸一口氣,掛了電話。
解臨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轉變成盲音也不生氣,和池青的通話中斷后吳志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爸爸,剛剛打你電話占線,聽說你摔殘了。”
解臨隨口說:“殘倒不至于。”
吳志繼續問:“你白天說那案子,是啥案子啊?”
“現在還不方便透露,”解臨說,“等結案了跟你說,你這次確實幫上大忙了,回頭等我傷好了請你吃飯。”
吳志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干點有助于社會發展維系世界安定的事情,他美滋滋地道:“沒事,我知道你們這些案子都是機密,以后要是還有什麼認不出的女明星,盡管找我。”
“對了你這傷,”吳志又說,“要我給你找個護工不?”
“不用。”解臨說話時頓了兩秒。
兩秒后,門口傳來一陣不太耐煩的門鈴聲。解臨聽到那陣門鈴聲之后,笑了笑說:“有人照顧。”
吳志:“……”
解臨特意補上一句,刻意讓他知道按門鈴來“照顧”他的人是誰:“你認識的,我助理。”
吳志實在想不到那位冷面且油鹽不進的池助理能照顧他什麼,吳志的印象還停留在酒吧第一面上,心說那位姓池的助理看著就讓人犯怵,他不把他腿卸下來就算不錯。
而且……
解臨什麼時候和他關系那麼近了?
吳志認識解臨多年,比誰都更清楚解臨這個人看起來熱情,實際交友界限劃得比誰都分明。有時候他態度完美得有點像個假人,很客套,且鮮少麻煩別人。
深諳成年人社交定理,可以熟得快,絕不走得近。
可現在解臨對這位池助理的態度好像過分親近了。
解臨掛斷電話后杵著拐杖給池青開門,見池青頂著一頭微濕的頭發站在門外,黑色碎發被浸濕之后顏色看起來更深,他手上沒戴手套,蒼白的指節縮了半截在衣袖里。
池青皺起眉,說出來的話很是尖銳:“你沒朋友嗎。”
解臨從善如流:“有句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
池青:“……”
解臨又道:“沒戴手套?”
池青也是進門之后才發現自己沒戴手套。
之前失控的時候為了能多睡一會兒,常常找借口上解臨家睡覺,治療多次,不知不覺竟成了習慣。
池青扶著他進了浴室,兩套房戶型相同,池青對浴室里的構造相當熟悉,連腳下踩著的灰色瓷磚都長一個樣。
解臨說了句“謝謝”,之后便倚在洗手池邊上解襯衫扣子,只是這人連手指都生得風流,忽略地點是浴室的話,看著一點也不像是要去洗澡的樣子。他邊上應該放張床。
池青沒眼看:“你平常都這麼脫衣服嗎?”
解臨搭在第四顆紐扣上的手指微頓:“‘這麼’指什麼?”
“……”池青說,“拖拉。”
解臨干脆松開襯衫紐扣,手往后搭,反手撐在洗手池邊上,上半身微微往前傾,往池青面前送。
“干什麼。
”
浴室里能下腳的活動區域總共就那麼一塊地方,擠了兩個人,池青根本沒辦法往后退,偏偏解臨還故意逗他:“不是嫌我慢嗎,你來。”
“你再往前一點,”池青冷聲說,“今天這澡不光洗不成,還得給120打個電話,讓他們給你預留一張床位。”
解臨衣冠不整地笑了一聲。
池青:“我沒跟你開玩笑。”
“嗯,”解臨抬手碰了一下池青的耳尖:“但是你耳朵很紅。”
解臨今天這澡確實差點沒洗成,他被池青留在浴室里自生自滅,直到威逼利誘半天才回來:“你不管我了?”
“——真走了?”
“我這澡要是洗不成,晚上恐怕很難睡著,我睡不著就想找人說說話,”解臨在浴室里說,“這小區里我不認識別人,你又離我最近……”
正往外走的池青:“……”
操。
池青開始懷念13樓電梯口,如果他當時松開手,今天就不用遭這份罪。
池青越想越覺得13樓電梯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當時電梯墜下去之后唯一的監控攝像頭也沒了,沒有人能夠辨別出姓解的煩人精是被蓄意謀殺還是意外墜樓。
雖然可能做不到完美犯罪,但也能做到即使知道他是兇手也無法指認他。
浴室里,如愿洗上澡、把打著石膏的那條腿擱在浴缸邊上的解臨打了個噴嚏:奇怪,是水溫太冷了麼。
之前解臨稱池青為助理只是隨便喊喊,自從負傷之后,助理這個名號坐實了。
池青每天都能接到很多任務,從睜開眼的第一秒開始,解臨的消息就響個不停。
-你吃過早餐了嗎?
池青回復:沒有。
對面回得很快:你怎麼不問我我吃過沒有。
-……
盡管池青沒問,對面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的速度奇快:我還沒吃,你買早餐的時候幫我帶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