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說到這里時,電話又“叮鈴鈴”地響了。
季鳴銳驚覺自己剛才沒上廁所,于是接起電話后順勢將電話塞給池青,并作嘴型道“幫我接一下,馬上回來”。
池青冷著臉將電話貼近耳邊,對面一個急促的男聲說:“喂?警察嗎。”
那個急促的男聲說完之后喘了兩口粗氣,鼻息噴灑在聽筒上。
池青張口就是三個字:“說重點。”
對面:“……”
“哪有你這樣的,”解臨聽不下去,只得替助理干活,他拉著池青的手,連手帶話筒拉到自己耳邊,使聽筒中途變道,有模有樣地說:“喂,您好,這里是永安派出所。”
臺詞確實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語調一聽就不是正經人。
解臨說話時的強調哪怕刻意讓自己聽上去字正腔圓一點,也還是帶著一股散漫味兒:“您先別急,慢慢說。”
男聲現在極度慌亂,沒心思管那些,他壓低聲音說:“……我懷疑有人要殺我。”
“我懷疑我家有鬼”、“我懷疑我已故的小學同學其實沒死”、“我懷疑”……
這類報案派出所民警平時也接到過不少,甚至半夜去“鬧鬼”的老大爺家給他更換燈泡螺絲,試圖用物理科學的方法告訴他:燈泡之所以會閃是因為螺絲松了。
這種以我懷疑為句式開頭的,十個里有九個都是想太多。
然而電話對面的男人聲音發著抖:“真的,這位警察同志,有人要殺我。”
季鳴銳回來之后通話已經結束了:“怎麼回事?”
解臨:“他說懷疑有人要殺他,他現在正往派出所趕,估計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
二十分鐘后,一個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矮個子男人走進派出所,男人裹得仿佛是因為整形失敗而來派出所維權的,直到他坐下,這才一層一層地把包裹在頭上的圍巾拿下來。
“你裹成這樣干什麼?”季鳴銳坐在他對面問。
“有安全感。”
“……行吧,坐,喝水嗎?”
“熱水就行,謝謝。”
男人長了一張很普通的臉,五官扁平,身上也穿著一件沖鋒衣,因為來的路上過于驚慌,以至于他進警局之后便開始四下張望,他在等季鳴銳倒熱水的中途看到邊上還坐著兩男的。
而且這兩人還……牽著手。
男人不敢多看。
心說這派出所真是讓人看不懂。
在他轉回去之牽著手的兩個人交握的手動了動——具體地來說,這個動是單方面的。
解臨動手去勾池青的尾指:“有點意思,猜得出他身份嗎。”
池青抬眼看過去。
季鳴銳剛好端著熱水回來:“你懷疑有人要殺你,有證據嗎?”
“有證據能叫懷疑嗎?”
“發生了什麼讓你認為有人要殺你?”
“昨天夜里,我在家樓下發現我家門口的樓道感應燈亮了一下。我們家對門沒有住人,而且凌晨三點,也不會有人出沒吧,我就多留了一個心眼,結果剛上樓就被人在安全通道里勒住了脖子。”
男人拉開領子,露出脖子上那一圈明顯的紅色掐痕:“還好我摸到了立在角落的滅火器,用滅火器砸他,他沒站穩,我這才溜走。”
池青看到這里,猜得差不多了:“跟昨天那個是同行。”
衣服一樣,且凌晨三點下班,職業范圍有限,而且他擺在手邊那臺手機主打的功能就是攝像。
季鳴銳:“那你覺得是誰要殺你?”
“我仇人挺多的,一時間讓我想,有些困難,”男人說,“我是一名狗仔,傳過很多人的八卦消息,也害過好幾位藝人丟代言、被抵制被雪藏,哦,除了藝人以外,藝人的粉絲也很討厭我,我經常能收到刀片和恐嚇信。
”
季鳴銳腦海里冒出一句‘又是狗仔’。
“……你這仇人還真的有點多。”
第58章 對撞
“狗仔”這個身份并不難猜,況且池青也算是半只腳踩進過圈的圈里人,對狗仔的認知比—般人深一些,了解他們的工作模式——當然也僅限于此。
—個十八線外專演反派的藝人就算大搖大擺走在街上都不會有狗仔多看—眼。
就算不走在街上,哪怕坐在派出所里和另一名男性牽手也是同樣的結果。
這位仇家眾多、業績似乎還不錯、在圈內的人人喊打狗仔根本沒有認出他來,繼續道:“本來我昨晚就想報警的,但是我想想還是算了,覺得他可能只是想警告—下我,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但是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經過小區商鋪時,—個花盆從樓上摔了下來。”
“還好我命大,我沒看到,但是那會兒我鞋帶正好開了,我就往邊上退半步蹲下來系鞋帶。”
結果—抬頭,花瓶砸在他腳邊,如果他鞋帶沒有開,沒有突然蹲下來系鞋帶的話,那個花盆會砸在他頭上。
季鳴銳:“……死神來了真人版那這是。”
沒被狗仔認出來的池青被他剛才那一眼看得莫名不自在,他把手往袖子里縮了—點,只露出來一點指尖,這樣在別人看來第—眼并不會察覺出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和解臨以一種隱蔽的方式偷偷地牽著,他食指指節抵在男人溫熱的掌心。
然后猝不及防地,縮在袖子里的手掌掌心被人塞過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