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你別告訴我你也睡不著。
-沒,我從八歲起就把連環殺人案當床頭書看,怎麼可能睡不著。
-是怕你睡不著。
緊接著,解臨又發過來一串數字。
-20110218
池青原本一直低垂著眼,松開水杯準備去沙發上坐會兒,結果在觸及到那串無比熟悉的數字之后瞳孔忽地放大,擱在桌沿邊上的水杯差點墜地。
和這串數字對應的日期他太熟悉了。
雖然早已經過去十年,他不會再像高中剛出院那會兒常常想起,但是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曾無數次在噩夢中重現。
那天他從學校出來,接到電話:“舅舅今天太忙,讓一位叔叔來接你了,他馬上就到,你在學校門口等一等啊。”
他等了幾分鐘等到了人,也順利上了車,車不動聲色地拐進他不太熟悉的路口,“叔叔”面帶微笑地跟他扯家常:“常聽你舅舅提起你,說你成績特別好,最近學習壓力大不大?得勞逸結合,適當放松放松……”
池青隱約發現行駛路線有異樣,劃開手機正準備給舅舅撥通電話。
電話還沒撥出去,舅舅的短信先到了:你袁叔叔說路上堵車,可能還得堵個三五分鐘的,你在學校門口等著別亂跑啊,他馬上就到。
……
池青通過車內后視鏡看到駕駛位上那位“叔叔”嘴角那抹笑越裂越大:“我就喜歡聰明的孩子。可惜我這把年紀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跟我有緣分,我帶你去個地方。”
池青看著這串數字,耳邊響起那個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半晌才回:這是什麼。
-門鎖密碼。
-睡不著或者是下次想治療,就直接進來。
池青其實想問“這是日期麼”,以及“為什麼用這個日期當密碼”,但介于他和解臨之間的關系并沒有親近到可以打探對方密碼的程度,他最后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畢竟對大部分人來說……2011年2月18號可以是普通生活里的任何一天。
大部分人提到這個日子,不會和一起陳年舊案聯系到一起。
況且這也并不一定是日期,也許是通過其他規律轉換出來的數字。
池青打算把它歸結為巧合。
他最后回復:用不著。
-就算今天晚上他出現在我床頭,我也睡得著。
大半夜卷著被子努力入睡的季鳴銳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心態強過殺人狂的人,他們總局兩名顧問,一個把從小殺人案當床頭書,另一個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怕”。
次日,緊張的排查工作開始展開。
排查人員在多處分散,大致分為地方:監控室,藥店,鑰匙店。
季鳴銳帶著人在鑰匙店里轉悠:“最近有沒有可疑人員來你們這配過鑰匙?”
“我想想啊,”老板苦思冥想之后,一拍腦袋說,“有一個,他沒配鑰匙,但是來問我知不知道這種式樣的鑰匙是附近哪個小區的——現在都是開發商統一配的門鎖嘛,品牌基本都一樣,我一看就看出來了,明顯是天瑞的鑰匙。”
千辛萬苦把那位問鑰匙的人揪出來之后發現是一場烏龍。
“什麼啊!”那人喊,“我是去把鑰匙還給他們小區門衛的,我好心好意你們居然懷疑我,天瑞那麼多棟樓,我閑著沒事吃飽了撐的去挨家挨戶試鑰匙嗎,我要肯下那功夫,我都能在我們單位成功晉升成經理了!”
“……”
季鳴銳連連道歉,遞過去一根煙:“不好意思哥,是我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就隨口問一問,交流一下。您消消氣,祝您早日晉升經理。”
藥店就更沒進展了。
這種國家嚴格監管類藥物,兇手就算要買也不太可能走正規渠道。
監控室就更別提,體型一致的可疑人員太多。
監控里出現過的和薛梅男朋友體型相似的人,一天能出現有幾百個。
季鳴銳查完鑰匙店,來監控室幫忙,一邊來回反復拖進度條一邊說:“你說這薛梅男朋友也真是,就不能長得再有特色點嗎,比如兩百斤,或者兩米高,一眼能認出來那種,長那麼普通干什麼,所以說人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特色。”
蘇曉蘭在邊上滴眼藥水,滴完說:“……閉上嘴,專心點看。”
監控室里還坐著兩名“監工”。
季鳴銳對其中一位看起來無聊到快要睡著的“監工”說:“對了,難得今天碰上,你還沒跟我說怎麼跑去當顧問助理去了。”
池青掀起眼皮看他,勉強打起一點精神:“演戲沒出路,轉行試試。”
季鳴銳:“真的嗎?你終于想通了?”
假的。池青心說。
就是跟某人做了筆交易。
雖然不再需要“治療”,但畢竟答應了解臨,他也不可能剛上任助理后就立馬從這起案子里抽身而退。
況且……他的確對這起案子有幾分興趣。
不然也不會即使昏昏欲睡也還是坐在監控室里。
池青這樣想著,不想再回答季鳴銳那堆問題,指了指邊上那位“監工”二號:“問他。”
坐在他邊上的解臨也在看監控,但他看監控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比起看監控里的人,他更像是在看監控各自監管著哪些位置,承認道:“是我先看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