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的人也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在前座門忽然打開的同時,后座門鎖‘嗒’一聲也開了,隨即手腕被人一把拉住,拉住之后就被人往車里拽。
池青下意識伸出原本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右手,然而僅憑一只手根本抵不過:“……”
最后池青后背整個抵在私家車后座上,兜帽順勢往后滑落,眼前視野清晰起來,這才看清楚拽他的人是誰。
解臨伏在他身上,不僅將他雙手禁錮住,同時也按著他的腿不讓他亂動彈,這是一個很專業的捉拿姿勢:“我倆好像真挺有緣的,這都能碰到。”
池青手指細,黑色手套在拉扯過程中褪了一半,解臨掌心剛好壓在上面。
池青耳邊一下安靜,只剩下解臨的說話聲。
被人這樣壓著不太爽。
但是安靜又是真的安靜。
權衡之下,池青掙扎的幅度小了:“路過。”
“你又成天閉門不出的,”解臨說,“路哪兒門子的過。”
池青解釋:“來做房屋交接,和前房東之間的租賃合同正式到期。”
解臨:“所以你這是剛交接完出來?”
池青默認。
解臨:“那就更說不通了,你不在小區門口直接打車回去?這條路上可不方便打車。”
事實上,池青并不清楚這條路方不方便打車,因為他確實不需要多走兩條路的路程,特地到天瑞小區門口打車。
正好耳邊安靜下來。
池青腦內飛速運轉,試圖在最短的時間里對目前的情況做出反應,他余光透過還未關上的車門,看到沿街店鋪一條街里有一家藥店,剛想說自己是來買藥的,剛好家里感冒藥過期的事兒解臨也清楚。
然而解臨緊接著又說:“當然最重要的——馬路那麼寬,你平時恨不得跟人保持兩米遠的距離,你挨著薛梅鄰居那麼近干什麼?”
池青:“……”
坐在前排聽完全程的武志斌:“……”
這語氣,不像在審嫌疑人,倒像是在爭風吃醋。
但是這話里幾分真幾分假,就很難說了。
如果他被解臨這番極其自然的話帶偏,把話題重點放在“你挨別人那麼近干什麼”這件事上,就會很容易默認他早知道寸頭和薛梅之間有聯系。
池青沒有中招。
他冷冷淡淡地問了一句:“什麼薛梅鄰居?”
解臨看著他,良久,手上力道才松。
但是松開歸松開,解臨卻沒有打算放他下車:“你還是得跟我們走一趟。”
劉警官抓住人之后把寸頭往后座塞,最后滿載而歸。
后座上三個人,解臨坐中間,一左一右分別坐著兩人可疑分子。
二十分鐘后,總局審訊室內。
除了寸頭以外,并不寬敞的單間內還坐著三個人。
武志斌坐在他對面,劉警官負責做記錄,解臨負責……旁聽。
解臨沒有著急問話,他從武志斌身上順過來一包煙,順的時候還被武志斌蹬了一眼,但他沒理會,抽出來一根遞給寸頭:“別緊張,來一根?”
寸頭看起來是比較內向的性格,他背彎著,挺高的個子往那一坐有些束手束腳,似乎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寸頭接過煙,沒忍住問:“……你怎麼知道我想抽煙的。”
解臨:“你身上有很重的煙味,而且,你一直在桌子底下搓手。”
寸頭確實是煙癮犯了,人緊張的時候需要尼古丁分散注意力。
解臨這時候才問寸頭的第一個問題,他指指玻璃窗外:“外頭那個,你認識他嗎。”
寸頭順著解臨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坐在走廊上、戴著黑色兜帽的陌生男人:“……?”
寸頭雖然緊張,還是沒忍住在心里納悶:這個人誰啊。
“不認識,”寸頭搖搖頭,“沒見過。”
“從來沒見過?”
“我確定,這個人看起來挺奇怪的,如果見過我不可能沒印象。”寸頭說。
“……”
抽了一根煙后,寸頭膽子大起來,又問:“他犯什麼事兒了嗎?可跟我沒關系啊,我真的從來沒見過他。”
“…………”
‘看著挺奇怪’、‘疑似犯事’的池青坐在走廊長椅上,耐心告罄。
他手機一直在上衣口袋里放著,只是不想摘手套,所以沒有經常玩手機的習慣。
池青坐了一會兒,口袋里的手機輕微震動。
-等會兒我送你回去。池青摘下手套,他今天出來的時間太長,途徑兩個小區,又在總局這種人流密集的地方坐了半天,一行“我自己走”還沒打完,正巧來總局給武志斌送資料的季鳴銳經過。
季鳴銳本來已經走出去一段了,隱約察覺到走廊上有抹身影特別熟悉,又一路倒退回來:“池青?”
“你怎麼在這,”季鳴銳問,“沒事跑總局來干什麼,出什麼事兒了?”
他這位兄弟和公安之間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奇妙緣分。
池青不知道怎麼解釋,又搬出那兩個字:“路過。”
“……”
季鳴銳手里拿著資料:“我給斌哥送個資料,你先別走啊,我送完就出來。”
季鳴銳進去之后,隔了好幾分鐘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基本了解全審訊室里的情況了。
池青盡管煩得頭疼,想到讀到的那句話,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里頭那個,有嫌疑嗎?”
季鳴銳頭腦簡單得很,忙了一天,坐到池青邊上喝口水,沒多想,像倒豆子一樣說:“里頭那個,薛梅鄰居,薛梅你知道吧,就被兇手在冰箱里藏了兩個月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