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吧。”
季鳴銳:“……”
經過這次事件,季鳴銳隱隱覺得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這是某種危險的天賦。
季鳴銳又問:“那門是誰踹的?”
“他,”解臨說,“本來讓他跟我一起扮物業,但他扮得實在不像。”
季鳴銳十分認同:“是的,他演技確實不行,不然也不會……”也不會從電影學院畢業之后就查無此人了。
季鳴銳話沒來得及說完,池青向來淺眠,他覆在耳朵上的手動了動,半睜開眼。
季鳴銳嘴里的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其實他這個人也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的,雖然演不了正常人,但是演反派的時候真的是活靈活現。”
池青坐起來說:“你以為我沒聽見前面那句嗎。”
其實細數池青為數不多成功試上鏡的角色,基本上沒幾個是好人。
早年為了給兄弟的作品貢獻播放量,季鳴銳每一部都看過,在大部分和池青無關的戲份里找自己兄弟到底在哪兒有時候也是一種刷劇的樂趣。
大部分都是一臉陰陰沉沉的幕后大反派,角色看起來很有分量,但戲份真的很少。
解臨捕捉到關鍵詞:“演?”
季鳴銳:“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其實是表演學院畢業的,滿打滿算學過四年表演課程。”
解臨回想起車上,從神態到語氣都不合格的那句‘我是物業’,笑了一聲:“確實很難讓人相信。”
池青沒理他們:“能走了嗎。”
季鳴銳把筆給解臨:“在這簽個字,你倆就能回去了。”
池青全程手都縮在衣袖里,等解臨簽完,這才勉強把手伸出來,相當熟練地從邊上抽了張紙巾,隔著紙巾去接解臨遞過來的筆。
“不用嫌棄成這樣吧,”解臨說,“潔癖都像你這樣麼?”
“是我比較嚴重,”池青坦然承認,簽完字又把筆塞回他手里,將紙巾團起來說,“……所以任何時候,離我遠點。”
于是兩個人短暫合作完,又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解臨像聽不懂‘離我遠點’四個字一樣:“走嗎,我開車送你。”
“……”
“你這什麼表情,剛才又不是沒坐過。”
池青:“剛才沒得選。”
武志斌從審訊室出來,就聽到這番對話,還沒進門,便和推開門往外走的池青迎面撞上。
解臨在他身后說:“這個點可能打不到車,送你回去而已,你困得眼睛都紅了。”
池青:“你這麼喜歡送人回家,不如改行當司機。”
池青剛才睡了那十幾分鐘,起來之后反倒更疲倦,眼尾泛紅。他長相很有辨識度,黑色頭發略顯頹廢地遮著眼,紅唇,手插在衣兜里,眼皮沒精神地垂著,一副誰也不理的樣子。
倒是解臨和武志斌打了聲招呼:“先走了。”
武志斌拐杖微頓,看的卻不是解臨而是池青。
武志斌身后,懷里抱著記錄本的蘇曉蘭還在同姜宇念叨:“他還是個孩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等池青出去后,武志斌仍停在門口,直到季鳴銳喊他一聲‘斌哥’他才回過神來:“那是你朋友?”
“從第一次見,我就覺得這孩子眼熟。”
季鳴銳有點意外:“你是不是在電視上見過他?他那個人,雖然沒什麼名氣,但是作品還是有幾部的。”他如數家珍道:“《追擊》里開局出場過三秒鐘的嫌犯就是他演的,還有《修仙傳》里第三個故事的反派,額,總之都不是什麼好角色……”
武志斌平時壓根不看劇。
他這麼多年看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犯人和重大案件。
上回見面他并沒有放太多注意力在池青身上,只顧著聽解臨的分析之后又急著吩咐季鳴銳他們去盤查海茂,今天才覺得眼熟。
到底在哪里見過……
武志斌問:“你這朋友叫什麼名字?”
季鳴銳以為池青查無此人那麼多年,總算收割到一枚劇粉,熱情介紹道:“差池的池,紺青的青,池青。”
武志斌帶著手頭上的資料回到辦公室,等整理完資料,他忽然想起蘇曉蘭那句‘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
武志斌嚼著這兩個字,仔細回憶起池青的五官,半晌,他忽然拿起車鑰匙起身,驅車一路趕往總局。整點總局里人依舊很多,為案子加班加點,有人見到他,放下手里的工作跟他打了聲招呼:“斌哥。”
武志斌拐杖點在地上,沖他們點點頭。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回總局了,他簡單打過招呼,便一路往總部檔案室走。
所有過往案件都被封存在總部檔案室里,檔案室設置了加密權限,他一路走,一路拿出證件掃描,電子門審核來人信息后自動開門。
他走到最后一扇門前,這也意味著被存放在這里的檔案加密級別極高。
武志斌在檔案架上翻找起來,最終在角落里找到一疊泛黃的文件檔案。
封面寫著:2.18孩童連環綁架案。
那是十年前。2011年的冬天。
武志斌站在檔案室里陷入了一陣短促的沉默,然后他一頁一頁翻過去,翻到倒數第二頁時停下,在幸存者一欄里找到了兩個字:池青。
邊上附有一張略帶泛黃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五官還未完全長開,但依舊可以窺見輪廓間驚人的樣貌,眉眼精致,瞳孔的顏色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