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萊團在沙發上看著那情節狗血、沒完沒了的肥皂劇,一面用紙巾拭去眼淚擤去鼻涕,一面全不關心地回答,沒準兒他干回了老本行。
屏幕里即將生離死別的一對男女正在激吻,背景音樂十分煽情。
※ ※ ※
作為未決犯的嫌疑犯將被轉送至隸屬于警局的教改中心。
在被帶離警局前,褚畫正在聚精會神地用餐。有些長長了的烏黑劉海半遮著眼睛,缺乏熱度的目光直勾勾盯視前方。一對白皙的腮幫子鼓得厲害,他大口大口地撕咬,悄無聲息地咀嚼——吃得比任何時候都多,仿佛連著往日那股子風騷又真誠的勁兒一并扯爛吞咽。
史培東和馬小川一左一右將褚畫帶出了警局,韓驍特地前來相送。擦肩而過時總警監先生俯身于昔日情人的耳邊,對他說,“永別了,寶貝兒。”
褚畫埋著臉,頭也不回地沉默往前走。
那個曾顧念索多瑪而化成鹽柱①的女人,大約也因同樣的錯謬遭受了懲罰。
真陣子天氣一直很陰,風起云涌的姿態看來變幻莫測。天空中遠遠盤桓著一只孤零零的灰雁,不知是駐守了一整個冬天,還是春天未至便早早歸來。
汽車開出警局有些時辰,貪嘴的胖警察中途下車去買零食,只剩下馬小川一人看押嫌犯。
毫無征兆地,他的下體就又勃起了。
原本還一臉得意笑容的男人自己望了望胯間,像個娘們似的流下眼淚說,“這家伙現在不聽我的話了……太疼了……”
兩只手被銬在背后,褚畫側臉看向痛哭流涕的馬小川,面色誠懇地向對方道著歉,“我很抱歉……”
指間捏著一只變形了的領帶夾,來自于那個被他故意粗暴對待的律師。
鉆進鎖孔仔細撥弄,對于平日里就擅長那些戲法魔術的警探先生而言,并不太難。
“局子里的人都在傳……那個變態他媽的是你的男朋友,對吧!”那種難以忍受的激脹的痛苦讓他怒意頓起,完全忘記了如果沒有眼前的家伙給了那個富翁一槍,自己極有可能早已命喪黃泉。馬小川對著褚畫的腹部接連揮出幾拳,極其粗暴的動作讓對方縱然強行忍耐亦不免呼痛出聲,整輛車都隨之顛簸震顫。
一個供職于分局的巡邏警察恰好路過,敲了敲車窗問,“發生了什麼嗎?”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自己正在對疑犯施暴,他亮出證件,擠出一絲笑容扯了個慌,“一個朋友,你懂的。”
警察識趣地走開了,他想當然地認定車里還有一個娘們,自己方才打擾了一對鴛鴦的激情一刻。
汽車還在顛簸,而且顛簸得更為劇烈,自車內隱隱傳來聽不太分明的“嗚嗚”喊聲。
“Wow hoho!他們干得真夠激烈的!”停在離汽車稍遠些的地方,那個巡邏警察和自己的搭檔使了個狎昵的眼色,倆人就走了。
※ ※ ※
接到下屬的電話時,總警監先生正在警察局長的辦公室里。
從警察局長的辦公室向下眺望,整座城市似是由妙筆畫就,更似即將為自己所有。
坐在霍默爾的椅子上,將腿擱上桌面,手里把玩著一只棘魚模樣的水晶擺件——這種魚一旦投身愛情就會通體燒紅,兩眸碧綠,一如霓虹般絢麗奪目。
然而因愛情失聰失明判若兩人的,那是人類中類似棘魚的愚兒,絕不可能在他這樣的精英身上發生。
對韓驍而言,所謂愛情只能等同于投身一場冷兵相交的戰爭,征服,或者征服未遂之后接踵而至的屠戮。
“頭兒,糟了……我們都掉以輕心了……”
“你到底在急什麼……”史培東的粗糲嗓門也絲毫影響不了他此刻的好心情,韓驍翹著蘭花指,沖著電話那頭的屬下慢條斯理地微笑,“我是主宰,是世界四方之王,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你提心吊膽……”
“我中途去……去上廁所……回來時發現馬小川被打暈了,原本該銬著褚畫的手銬銬在了他的手上……”
電話那頭的屬下口齒不清地繼續匯報著,男人的面色倏然陰沉,整張臉扭曲著可怖的青筋,也不再多說一言。
回應史培東的只有良久的沉默,他耐心地等了近乎十分鐘的時間,終于心懷忐忑地問出一聲:“頭……頭兒?你還在嗎?”
“對,我們都掉以輕心了……他表現得服從又頹唐,卸去了所有人的防備之心……哈哈……”對方這個時候還能笑出聲來,讓胖警察稍稍喘過一口氣,可呼吸尚未平復,電話那頭便突然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
將手中的棘魚擺件狠狠砸向了書櫥的玻璃門,韓驍嘶聲叫喊:“把褚畫找回來——不,不用找回來了!一旦看見他,就擊斃他
作者有話要說:①關于本章的小標題“鹽柱”,圣經記載索多瑪城遭受上帝的懲罰之時,信徒羅得獲得天使的勸告而得以逃離,可惜他的妻子不聽勸告,因貪愛索多瑪而回頭看了一眼,便于瞬間化成了一根鹽柱。
其實不難看出,畫畫對于十年相處的韓驍多少有些心軟的,別說同樣有殺人嫌疑的康泊,就是對老搭檔屠宇鳴,他也不曾袒露過自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