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人正掌著他的身體之舵,在他體內帶動了一股股拍擊礁石的海浪,讓他在極致愉悅的沖撞中縱情呻吟。
最初那一點點羞澀像被卸去的鐵錨,警探先生完全臣服于人類最原始的狀態與欲望,與外部斷絕一切聯系,愈來愈熱烈地回應起對方愈來愈不可思議的性愛要求——這幾天他們裸露著的時間遠比穿著衣服的多,即使停止交歡的時候也一樣一絲不掛。
不時熱吻纏綿,不時凝目而視,不時互相吐露親昵至極的淫詞穢語。他們變換著各種花哨的體位,在窗簾緊闔的房間里不問時間流淌幾何,日夜顛倒著擁眠或者性交。
一陣低低的、急促的喘息之后,康泊再一次在褚畫的體內射精了。隨即他滑下身子,再一次把臉埋向了他的小腹。
“我今天就得回去,回警局……”褚畫閉著眼睛,輕輕哼吟,習慣性地享受對方在每次射精之后對自己陰莖的愛撫。
“你前天就是這麼說的。”康泊低低笑了,手指滑過疲軟的花莖,又探入那道隱秘的谷峰間隙,在泌著乳白色蜜液的嫩蕊處反復摩挲。
“可我這次是認真的,”胸膛起伏得仍很劇烈,褚畫微微張著嘴喘氣,“我必須得走了……”
眼眸輕闔,康泊仍舊微笑,“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
“好吧,我承認,你馴服了我,我離不開你了。我的身體,我的心。”這種認輸似的語句讓他不太滿意,褚畫撇了撇嘴,“可我再留下來就會像上次那樣捅出大簍子,如果電腦數據組里都沒有了我的位置,我就只能去掃廁所了。
”頓了頓,又說,“說到這個,我想求你件事。”
“你無需用‘求’這個字。”
“向萊姐弟,因為我的調查讓他們得罪了一個不容得罪的人。我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想請你借個地方讓他們躲避,在適當時候送他們出國。我想反正向笛和你也很……很熟……”想起那個舉止文雅、面目清秀的牛郎也是這個男人的床伴之一,年輕警探自己也未察覺到自己的口氣已滿捻酸意,模樣很不開心地撅翹著薄薄嘴唇,“沒準兒對你來說,我和他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離開對方的□,康泊將臉移向褚畫,俯下目光注視他的眼睛,“如果他一身污泥地出現在我眼前,我會落荒而逃。我會讓人帶他去清洗換衣,而不是給他一個擁抱。”他傾下臉,以鼻尖逗弄般地擦碰著褚畫的鼻尖,揶揄地笑了笑,“要知道你那時真是臭死了。”
警探先生自己也笑了,為這娘們似的毫無理智的醋意。抬了抬尖俏的下巴,便與伏于自己身上的男人咫尺相視——這個男人的確擁有非常懾人心魂的美麗,擁有冰裝雪裹猶不及的蒼白肌膚和仿佛來自神靈賦予的俊美臉龐。淡棕色的發絲為彼此的汗水粘結,些許垂下肩頭。因為一直都在親吻對方的身體,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充血,雙唇的輪廓變得更為肉感,顏色也更鮮紅,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來。
兩個男人如相吸的磁極般彼此靠近,深深接了一個吻。
※ ※ ※
康泊起身去沖澡,褚畫懶得每一次做愛后都要清洗,便繼續大咧咧地賴在床上。
他一面品嘗酒店服務生送來的甜點,一面觀賞電視節目。百無聊賴地換了幾個頻道后,忽然被一則社會新聞吸附住了目光,一下驚坐起身——
一個被報案失蹤近兩個月的黑人男孩在一個深夜重又出現在家里,并發瘋似的殺死了全家,他的父親,母親,甚至剛剛蹣跚學步的小妹妹全都身中數十刀,腸破血流,慘不忍睹。被可怕叫喊聲驚醒的鄰居馬上報了警,發了狂的男孩被聞訊趕來的警方當場擊斃。
鏡頭里反復播放著男孩被警察亂槍打死前的畫面:他手握尖刀滿身是血,神情絕望又悲愴,似對自己犯下的惡行根本無法相信。沖著指著他的數把格洛克手槍,他淚流滿面,不斷搖頭辯解,喃喃自語,“我怎麼會殺死我的家人,我怎麼會這麼做……我應該聽從他的建議,我應該切斷自己的手臂……”卻在聽見一段音樂中的一個刺耳音符時突然狂性大發,舉刀嘶叫著朝警方撲去……
小型收錄機就放在現場,上面沾滿了血跡。那首循環播放的音樂是維瓦爾第的《春》,明媚歡快的曲調與兇案現場捍格不入,聽來反倒格外教人毛骨悚然。
警方證實了兇手正是其家人報案失蹤近兩個月的杰羅姆韋德,他的身上除了家人的鮮血,還有凌亂的咬傷痕跡,初步判定是來自犬科動物。
男孩居住的地方是黑人聚集的下等街區,搶劫、販毒、兇殺的重案層出不窮,警察對黑人犯罪者們的懲戒向來嚴厲。旁觀者們眾說紛紜,說這個男孩身上的咬傷是因為加入了某種邪教,說這個男孩素行不端吸毒成癮,說這個男孩不是失蹤而是外出鬼混,回家偷錢的時候被聽見異聲的父親誤以為是賊,故而引發了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