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現在想。”
剛想回答,卻猛然發現已經離游艇很近了的直升機。
年輕警探面色大作地推開身上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動身穿衣。可康泊渾然不為所動,面對從直升機上下來的韓驍,仍大方地陳展自己的裸體。
“那個……”總算拉上褲子拉鏈的褚畫撓了撓臉,又開始抿咬起指甲。他感到尷尬時就會這樣,確實也沒什麼比被戀人捉奸在床更尷尬的了,“我……”
話音吞沒在口中,總警監先生一句話未說,一把拽過自己的戀人,不帶任何角度地徑直堵住了他的唇。
這個急于宣示所有權的行為看來可笑極了,康泊于一個高起的地方坐了下,饒有興味地觀賞著。
鼻梁相抵得難受,牙齒磕碰得疼痛,快要被戀人吻至窒息,他才被放了開。韓驍脫下西裝為褚畫披上,“海上風太大了,小心別著涼。”
“感謝這幾天你對他的照顧,但我想你現在得把他還給我了。”韓驍竭力表現出勝利者的姿態,他聳肩笑道,“不用感到痛苦和惋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得難以駐留,不是麼?”
“沒人能因為花期太促而否認花開的美麗。”完全無視了那張棱角分明眼神陰鷙的臉龐,雖然是對韓驍說話,脈脈含笑的目光卻一直停留于褚畫臉上,“這幾天我很快樂,我想我們的警探先生也一樣。”
“有一次他在高官云集的舞會上把自己脫得精光,他一喝多就會失控,變得不懂拒絕,”憤怒的情人努力壓制自我來表現自己的風度,他故作輕松地又笑了笑,卻口吻諷刺地說,“即使是一個骯臟猥陋的乞者掏出他褲襠里的玩意兒,他也會允許他把它放進自己的身體。
”
“你是想告訴我,”唇旁始終浮著笑容,康泊微一挑眉梢,作出個恍然而悟的表情說,“他會在你身邊,只因處于經年宿醉的狀態?”
打量了一眼男人的裸體,處于被激怒邊緣的男人冷笑出聲,“一向自認優雅的紳士居然像個原始人那樣赤身露體,你不感到羞愧嗎?”
“I’m beautiful,”康泊不以為然地勾了勾唇角,“我認為面對這樣的身體,無地自容的人應該是你。”
微微上翹的蒼白指尖撥弄飄揚的發絲,繼而似吮非吮地劃過嫵媚的紅唇。以這樣的輕浮姿態羞辱韓驍的同時,他仍有空閑向另一旁的褚畫拋去一個媚眼,用目光說:瞧,他就快氣瘋了。
心領神會的年輕警探馬上就笑了,又馬上在情人的憤懣目光下憋了回去。
公然的打情罵俏讓總警監先生更感羞惱,卻根本無法辯駁。
比褚畫強壯以至不顯單薄,比韓驍纖細以至不顯鈍重,身頎體長,寬肩窄腰,完美的肌肉線條甚至超越最巧手藝術家的精心雕鑿,陽光下的肉體葆具神性的美感。
皮膚慘白中泛著淡淡青紫,性器的顏色也極淡,還微微帶點激情過后的濕潤。僅是半勃的狀態,它就已擁有了非常奪人視線的尺寸——既是褚畫亦不免臉頰發燙,下體隨之灼出火辣辣的疼。意亂情迷的時候不曾注意到,現在與這“龐然大物”對視才暗自一驚,他都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樣將這大家伙“吞”進自己的身體,又是怎樣為它頂送至一波接踵一波的高潮。
“褚畫,”甩出了殺手锏,韓驍冷著臉提醒自己的戀人,“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你,海岸警衛隊也悉數出動了。
和我回去,別再惹麻煩!”
年輕警探不得不掉頭而去時,聽見身后的男人聲音,“不道個別就走嗎?”
依然面帶優雅微笑,康泊向褚畫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伸出那只同時漂亮和慘白到令人可怖的手。掌心曝露向上,為愛欲潮濕的目光霎然如此摯烈如焚,似在請求對方向自己靠近。
褚畫欲前不前好一晌,終究還是不管不顧韓驍的怒視走至對方身前,竟莫名心懷歉疚地說,“我很……抱歉……”
“不,不需要,”掂起他的指尖,低頭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個吻。握著對方的手冰涼得如同一股泉水。比起韓驍那個急不可耐的熱吻,康泊的告別之吻全然顯出一個紳士應有的彬彬有禮,微笑著說,“即使哪天你用子彈洞穿我的心臟,你也不用向我說抱歉。”
接著他將他的手牢牢按于自己的心口,注視著他的眼睛,指引他的掌心記憶自己心臟的溫度——心跳怦然有力,沒有衣服的阻隔,這個體溫遠低于常人的男人把最暖的地方毫無保留地贈予對方。
如果不是韓驍上前來將他拽走,褚畫幾乎就想留下來了。
褚畫登上直升機離開前,一直俯下目光望著甲板上的康泊——他的頭發仍是濕的,像剛被一場大雨淋過;眼眶依然泛出血色,睫毛投下一片感傷的陰影。
他仰著臉,長久不瞬地目送自己離開。
他看上去就像被自己傷了心。很像。
那一瞬間褚畫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這個男人他一定曾經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