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包間隔音效果好,也可能外頭服務生一早受了交代,根本不聞不問。門是外頭鎖上的,蘇安娜根本沒地兒跑,只得抱頭蹲在門口,她身后傳來的聲音,她兒子在撕心裂肺地大喊。
“殺人啦……殺人啦!”蘇安娜扭頭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又嚇得把眼睛捂起來,她是被傅云憲嚇著了。
傅云憲壓制著許蘇,幾乎沒有表情。瞧著還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大狀模樣,只是他抓著許蘇腦袋的大手青筋根根暴凸,十分猙獰。
幸虧這場強暴發生前,服務生聽見喊聲跑了過來。打開門卻又不敢進去,幾個人只在外面敲了敲門,緊張地問:“傅律……里面沒事吧?”
傅云憲這才松了手,蘇安娜打開門,奪路而出。
幾個服務生進門后,沒問發生了什麼事,傅云憲也不屑跟人解釋,該賠錢賠錢,該送醫送醫,叫了輛車送走已經魂飛魄散的蘇安娜,再叫輛車準備回溫榆金庭。
夜里無風,月光滲過車窗,像薄薄一層糖稀。
許蘇已經在洗手間里洗了幾遍手和臉,還嫌自己身上都是醬油的味道,在賓利車內發酵,他頭都疼了。
“你媽在吸你的血,”傅云憲一手夾煙,一手攬著許蘇,口吻很冷淡,“不這麼嚇她一下,你永遠過不安生。”
“我明白的。”許蘇感到很疲倦,往傅云憲懷里縮了縮,““老太太不像話……是該教育一下。”
最近事情一樁疊著一樁地來,傅云憲沒繼續說,許蘇也沒往下問。
他還在想白婧的案子。
白婧的案子終于鬧上了互聯網。
尸檢報告顯示黃舒瑩乃吸毒過量致死,而街邊監控錄像全程拍攝下來,黃舒瑩最后見過的人就是白婧。
白婧心理素質太差,雖一口咬定黃舒瑩離開后就再未碰面,但一經嚇唬就破綻百出,最后終于崩潰承認,那天兩人一起在家吸毒,結果黃舒瑩過量猝死,她怕此事影響她正在上升期的事業,最終決定棄尸河中,撇清與自己的關系。
白婧交代的案情與警方初步偵查的結果吻合,但黃舒瑩的母親發了微博。她抨擊白婧全是狡辯,是胡說,她的女兒黃舒瑩向來乖巧聽話,從來沒有吸過毒,而白婧本人是個癮君子,因為嫉妒黃舒瑩比她資源多、火得快,所以逼迫她吸毒,過量致死后又拋尸滅跡。
黃舒瑩的母親剛剛痛失愛女,措辭十分激烈,許多地方明顯邏輯不通,也拿不出一點實質性的證據,那篇文章寫得語無倫次顛三倒四,若無十成十的憐憫之心,觀者多半是要發笑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網友倒是陣營分明,有粉絲維護自家偶像的,有跟著起哄說殺人償命的,也有覺得兩個癮君子都不是好鳥的,反正熱鬧非凡。
白家現在不缺錢,白默為了撈妹妹,已經咨詢了多位律師。其中有一位小有名氣的,把自己的胸脯拍得梆梆響,說最多也就判一個侮辱尸體罪,三年刑期到頂。
白婧現在不過25歲,三年出來也才28歲。可她一天號子不想蹲,一點責任不想擔,希望對方為自己做無罪辯護,還天真地幻想風波平息之后可以繼續她的演藝生涯。
于是白默又想起了傅云憲,畢竟“刑辯第一人”,名頭意味著實力。他一天數個電話找許蘇,想通過他請傅云憲接案子,沒想到回回都被一口拒絕。
白默罵他狼心狗肺,說你初中那會兒得了病毒肺炎,你親媽都不管你,還是我媽天天在醫院照顧你,你說期末,怕住院太久影響學習,每天往返醫院和學校之間打吊瓶,是不是我爸蹬著三輪送你的?
許蘇照單全收,嬉皮笑臉地說,我就是狼心狗肺,你找別家律師去吧。
其實每回拒絕白默,許蘇都心如刀割,他知道自己已經惹出夠多的亂子了。
他幫過瞿凌,幫過高樺,甚至還幫過素不相識的蔣振興,可說到底這些都是身邊過客,幫不幫都沒什麼打緊的,但顧天鳳是誰?顧天鳳是他逾越血脈的親媽。
許蘇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覺出心疼,跟被割裂成幾瓣一樣。
第八十三章 轉折(二)
一頓飯鬧成這樣,回程途中許蘇情緒明顯不高,蔫頭耷腦的,下了車,跟著傅云憲回到溫榆金庭的那棟大宅子里,一頭就扎進浴室里洗澡。
傅云憲很難得地沒跟著進來。他仰靠在沙發上,在朦朦朧朧的燈光下閉目養神,很疲倦的模樣。
離開浴室,許蘇便趴在床上刷白婧的新聞,一臉悶悶不樂。
可能這會兒又來了興致,傅云憲來到許蘇身后,壓下上身,用手指揉弄他的腰眼與雙臀。他的手勢帶著些許情欲的意思,既熾熱又溫存。
傅云憲邊撫摸許蘇邊問:“你最近還跟唐奕川聯系著?”
許蘇這陣子確實跟唐奕川走得很近,有一回還被文珺撞見了。因為他想到白婧的案子若提起公訴,保不齊還是市檢二分院,與其去求傅云憲,倒不如請唐奕川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