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非君子,何遠庖廚。大概是這麼一個意思。
因為傅云憲不喜歡家里常有外人晃悠,阿姨是不住家的,將食材準備好了之后,就被提前打發走了。
進門后,傅云憲命許蘇替他脫去西裝。
明明舉手之勞,偏偏要使喚別人,好大的氣性!許蘇一通腹誹,卻仍低眉順目地站在傅云憲的身前,替對方將西裝褪下,一副小媳婦姿態。
傅云憲自許蘇手里拿過西裝,甩手扔向一邊,又說:“襯衣也脫了。”
許蘇乖乖照做,由下自上一粒一粒解開扣子——傅云憲胸肌飽滿,解到胸前那粒扣子,竟像是一下崩開的。
衣服滑褪強壯肩膀,將兩人距離拉得很近,如同擁抱。
一副健壯的男性軀體袒露眼前。傅云憲身材高大,肌肉虬結,偏偏皮膚還細膩如絨,微微透出蜜色光亮,一點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四十歲男人,個個肥腩禿瓢,面目可憎。
許蘇手一抖,脫下對方襯衣便走,全過程中始終沒抬頭對視傅云憲的眼睛。怯的。
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這樣的身材,許蘇羨恨不已。
晚餐是傅大律師親手準備的日料,帝王鮭、牡丹蝦、小青龍,光看滿桌新鮮食材,就夠人垂涎三尺的。許蘇大概是屬貓的,嗜魚,尤其喜歡魚生。每個月薪水上交蘇安娜,所余無幾,這種奢侈的日本菜自己平時是一點不舍得碰,但跟著傅云憲就能放開肚子開葷。
可能為了應景,傅云憲換了一身日式黑色道袍才進的廚房。許蘇人在廳里,卻讓目光穿過全開放式的空間,一直盯著傅云憲的側顏。
食色性也,一個男人認真做菜的樣子本就十分迷人,何況一個如此強壯英俊的男人,他看得目眩神迷,由衷感慨,為伊洗手作羹湯,若這老東西性向正常且無惡癖,嫁他的女人該是何等福氣。
胃里的饞蟲撓癢不休,實在忍不住了,便靠過去,湊近了看傅云憲切生魚片。
目光全凝在傅云憲握刀的手上。傅云憲的手指很美,刀工更是利索,切下的真鯛均勻剔透,若蟬翼薄薄一片,他將它抹上小小米團,輕輕一握,又以已經漬了二十分鐘的黑魚子點綴,撒上少許櫻花粉。
一枚壽司如藝術品般打磨誕生,看著色美,想來味佳,許蘇弓腰湊在一旁,那巴巴盯著的模樣跟貪腥的貓似的,傅云憲便笑了:“張嘴,嘗嘗。”
許蘇早盼著這話,見傅云憲手拿壽司送了過來,立即欣喜仰頭,微張了嘴。
傅云憲低頭看著他。這小子是挺饞的,大概美食當前,樂得張嘴也翹著嘴角,滿臉溢著甜笑。傅云憲冷不防被這張笑臉晃了眼睛,眉一緊,手一滯,已俯下身去,吻住了那張嘴。
許蘇猝不及防,想閉嘴,傅云憲的舌頭已伸了進來;想后退,對方已用前臂擋住了他的后腦勺,斷了所有退路。
既來之則安之,許蘇閉上眼睛,自上回在明珠園見了刑鳴與一個男人接吻,他便莫名地不再抵觸這種接觸。任傅云憲的舌頭在自己口腔里掃刮舔吮,他由接受到享受,主動深入這個吻,心思卻活: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總覺得近來老王八蛋越來越喜歡吻他,還每回必伸舌頭,吻得情真也意切。
吻足了五分鐘,傅云憲才放開許蘇,將壽司塞進他的嘴里,問:“好吃嗎?”
許蘇半晌才動嘴咀嚼,新鮮的魚子在嘴里彈跳,新鮮的魚肉也在嘴里彈跳,便連軟糯米飯也在彈跳,滿嘴要人命的甘甜,他竟恍惚,不知是魚美味,還是吻美味。
又過半晌,一臉迷瞪瞪的許蘇突然大悟,跳腳道:“傅云憲,你丫又勾引我!”
他扭頭就跑,傅云憲在他身后輕笑:“你的刺身。”
不遠處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氣咻咻地沒跑多遠,一聽這話,又氣咻咻地跑了回來,許蘇打小就有一點好,再苦再難的日子都吃嘛嘛香,從不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然而一頓飯竟吃得很是不知所措。第一口壽司的余味未消,那新鮮魚肉也連著幾日仍在口中彈跳,許蘇無法自控地回味著傅云憲的吻,那舌暖齒寒的滋味,如同心魔。
飯后傅云憲去洗澡,許蘇想趁對方瞧著心情不錯,跟他深入談談瞿凌的案子。一樓裝置了按摩式浴池,就在半開放的衛生間里,許蘇來到傅云憲的身后,見他閉目坐在池水里,兩手攤在池壁外,一手中微晃著一壺清酒,健壯胸膛饒有節奏地起伏,在曖昧的暖橘色燈光下泛出越發誘人的蜜色。
“肩膀。”傅云憲沒睜眼,吩咐許蘇替自己按摩。
“叔叔,你說瞿凌既然沒有殺人,為什麼要認罪呢?”寄人籬下這麼些年,這點眼力見總是有的,許蘇跪在浴池邊,想把對方伺候舒坦了,多換點案件的線索。
許蘇揉捏肩膀的力道拿捏德很妙,傅云憲閉目享受,依然沒表情:“這要問問你那女同學,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種。
”
“不會的!他們是金童玉女模范夫妻,學校里追過程嫣的二代多了去了,也沒見她為誰動過心,再說,程嫣拼死要救瞿凌,這一看就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