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員工從來沒見過老板這副表情,一個個都嚇到大氣不敢喘,只能深深的悔恨今天摸魚沒看黃歷。
“我問你們在看什麼?!”沒去直接奪手機已經是賀筠作為一個老板最后的自尊。
幾個姑娘眼神慌張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支支吾吾的說道:“就就是……我朋友給我發的一個視頻,里…里面有個人長得有點兒像周先生……”
“給我看看。”賀筠不容置疑的伸出手。
姑娘戰戰兢兢的把手機交到賀筠手上,萬分擔心著自己手機的命運。
賀筠點開微信對話框里的視頻。那視頻明顯是在一個婚禮上拍的,環境布置得端莊典雅,出席的人個個穿得隆重得體。手捧花的奶油色絲帶在半空中飄動著,細小的鈴蘭舞動著劃過一道優雅的拋物線,穩穩的落到穿淺灰色西裝男人的手中。男人在一片尖叫聲中手持捧花,面帶微笑的走到穿深色西裝的男人面前。
賀筠拿手機的手在不停發抖,手機里面不斷發出的刺耳歡呼聲吵得他頭痛,拍攝的人因為激動而導致畫面不斷晃動看得他暈眩。
“長得確實有點兒像,不過不是他。”賀筠若無其事的把手機還給女員工。
女員工趕忙接過手機附和道:“嗯是啊,我們剛才就在說,這個肯定不是周先生……”
“這種無聊的東西就不要再傳播了,如果讓人誤會就不好了。”賀筠語氣溫和,眼神卻一直盯著那部手機。
“嗯嗯,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刪掉。”女員工忙不迭的打開對話框刪除了那段視頻。
賀筠微微笑了下:“沒事,都回去工作吧。”
他看著幾個姑娘慌慌張張離開的背影,呆呆地站在空蕩蕩的茶水間,心里碎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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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的是被害人的親生兒子干的?”被派出去跑了一天腿兒的趙軒一邊嚼著紅燒牛肉味一邊瞪大了眼睛問道。
姜義燃點點頭:“據嫌疑人交代,他是因為房子的事跟死者起了沖突,盛怒之下去掐死者的脖子,沒想到老爺子這麼脆弱,一下子就過去了。他試過想要急救,但是死者已經沒了心跳。”
“過失殺人?”趙軒吃得滿嘴油花的說道。
“當然不是,我讓他模擬了一下當時的手法。”姜義燃說著突然伸手卡住了趙軒的脖子,嚇得趙軒本能的往后一縮。他笑著收回手,繼續說道:“其實大部分的勒頸手法都不是靠阻塞氣道來殺人的,而是藉由壓迫頸動脈來奪人性命。我們的兩條頸動脈為大腦輸送了大約九成的血液,一旦被壓迫,大腦供血就會迅速減少,一般只需要持續大約二十秒就能使被害人喪失意識。根據嫌疑人描述的過程,死者當時應該只是陷入昏迷狀態,假如及時放手并且施救的話,極大可能并不會造成死亡。也就是說……”
“他在說謊!”
“對。被害人喪失意識后,機械性壓迫還需要持續至少一兩分鐘才能完全造成死亡,與嫌疑人所描述的犯罪過程不符。且被害人生前身體并無大礙,在這個年紀的老年人當中屬于比較強壯的,而嫌疑人本身也并沒有多孔武有力,在這種情況下,被害人的掙扎搏斗會讓行兇過程不那麼順暢,沒那麼容易進入喪失意識階段,因此兇手要有相當強的殺心才能夠制服對方。
”
“而且他勒死了自己的親爹,還讓尸體在房子里爛了好幾個月,都化成尸水了,正常人再怎麼樣也不會讓自己的親爹連個全尸都落不著吧?嘖嘖……為了個房子能做到這個份上,現在的人啊……”
姜義燃默默檢查著自己電腦上跑的程序,并沒有接他的話。事實上這樁案子的被害人并不完美,而是一個劣跡斑斑的人,兒子對他的仇恨是一場長達三十幾年的積怨,房子僅僅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但他不會去替兇手辯解,也并不想把這一場情與法的撕扯擺到單純的趙軒面前。這些年他已經看過了太多,當明白黑與白之間并沒有明確分界線后,他開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破獲案件,抓住真兇,然后將辯護和判決交給律師和法官,再將是非曲直留給世人去爭論。他不是什麼光明使者,他僅僅是個用行動去維護一個個法律條文的無名小卒而已。
程序跳出一條防火墻被攻擊的記錄,姜義燃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給周易發賀筠和謝硯親密照的那個微信號是他特意留下的誘餌,果然魚咬鉤了。
一股味精和辣油味兒從旁邊竄過來,姜義燃停下打字的手,朝旁邊躲了躲,看向那顆湊過來的腦袋。
“姜副隊,你這個就是查暗網來源的那個程序嗎?”
“嗯。”姜義燃懶得跟他解釋一堆專業名詞,說了也是收獲一臉茫然。
“你真的太厲害了!這東西給我看都看不懂,你居然會寫。”
“你吃完了趕緊回宿舍休息去吧,今兒在外面跑了一天了,明天你還要寫結案報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