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人當時具體是什麼情況?”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事發的時候我被他派去北方出貨了,沒跟在他身邊,等我回去的時候那位周先生已經在病房里做完手術昏迷不醒了。賀筠什麼都不說,只讓我們必須全都十二分小心的照顧他,甚至威脅醫生必須要把他救回來。”謝硯抹了把臉,神情有些沮喪。“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賀筠,他可以不眠不休的守在那個人的病床邊幾天幾夜,也可以身在千里之外時聽到這位周先生有一丁點風吹草動就立刻飛回來。公司當時的情況挺不好的,他放棄了雋州的大部分生意,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寧禹,既要擺平之前的事情又要拜這邊的山頭,資金也是捉襟見肘。可即便這樣,他還是要給那個人最好的照顧,花錢如流水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位周先生是他的至交故友甚至救命恩人之類的,一直到有次我無意中看見賀筠在偷偷親他,賀筠看他的眼神從來都沒用在別人身上過,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那才是賀筠真正喜歡的人。原來賀筠對誰都不走心是因為他的心一直被一個人占據著,他心里藏著個白月光,別人根本就進不去,甭管做什麼都沒用,替他上刀山下油鍋都沒用。我這兒,是替他跑一單生意的時候被人給砍的,他都沒用那種眼神看過我一次。”謝硯拉開衣領展示著伏于鎖骨上的一道長長刀疤,苦澀的笑了下。“沒用。”
姜義燃不動聲色的收緊手指,用表面的平靜掩飾著內心翻江倒海的醋意和怒火。
在他等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時,賀筠卻霸占著本屬于他的愛人,做著本該他做的事。賀筠必死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后來我就開始慢慢的說服自己放下,這種人永遠打動不了的。再后來我遇到了小藝,我才知道被一個人滿心滿眼的愛著是什麼感覺。我那時候就開始后悔了,當初如果沒有為了賀筠做那麼多錯事,我跟小藝也許就能有個光明的未來。可是太晚了,我做的那些事兒哪怕不死也要判好多年,沒有希望了。那時候我很想離開賀筠,偷偷帶著小藝離開。可是一方面小藝還在上大學,他很看重自己的學業,我不想讓他難過。另一方面賀筠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我知道他那麼多事情卻想說走就走,恐怕最后能離開的也只有我的尸體。所以我就在他身邊混一日算一日,想等著小藝畢業再做打算。賀筠一直不知道我跟小藝的事,他喜歡別人追在他身后的感覺,他可以背叛別人,但別人不能背叛他。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周先生居然醒了,說實話我當時真的覺得他就是來解放我的。賀筠迅速遣散了他所有的情人,包括我這個助理在內。他給了我一大筆錢,還幫我改了身份,算他還有點良心。之后我就用假身份生活在這個城市的邊緣,深居簡出,照顧小藝的生活起居,他再有一年就畢業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里。直到前兩天我突然接到賀筠的電話,他上來劈頭蓋臉就把我罵了一頓,然后問我想要多少錢。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脾氣,我猜可能是他之前的哪個情人拿他以前的事勒索他了,不知怎麼就把我給捎帶上了。我覺得我解釋也沒用,干脆就借坡下驢又要了他一筆,想著將來帶小藝出國結婚定居,會需要很多錢。沒想到……”
謝硯深深的嘆了口氣,滿是遺憾。“姜警官,我猜你們就是這樣找到我的對嗎?”
姜義燃微微點了下頭:“說實話,我當時很擔心你的定位已經在國外,沒想到你居然一直留在寧禹。”
謝硯苦笑了下:“我知道我每晚走一天就多一分風險。可是姜警官,你有喜歡的人嗎?你知道跟一個人在一起多一天,就覺得自己這輩子又多賺了一分的感覺嗎?跟小藝在一起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日子。你肯定覺得我特蠢吧,可是我不后悔。”
姜義燃默默看著他:“我知道。”
他站起身,替謝硯打開手銬。“去收拾個行李吧,然后跟我走,允許你給他打個電話,跟他道個別。既然你不想讓他知道你的事,那就把你重要的東西都帶走,讓他覺得你是不想再回來了,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讓他掛念一輩子。”
謝硯感激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說話眼淚就先掉了下來。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充滿他甜蜜回憶的地方,他再也回不來了。小藝早上出門時換下的拖鞋還擺在門口,再過幾小時他就會回到這里,面對一個空蕩蕩的家和一個決絕的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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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副隊,你困不困?要不要換我來開?”趙軒坐在副駕駛,轉頭隔著鐵柵欄看了眼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