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話嗎？隨便說什麼。”白衣服繼續說道。

    周易張了張嘴巴，喉間發出低微的氣音，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沒關系，別著急，來跟著我，啊……”

    周易嘗試了幾次，破碎沙啞的聲音碎片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來。

    “好，你做的很好。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點頭代表肯定，搖頭代表否定，可以嗎？”

    周易微微點了下頭。

    “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周易眼神迷茫的停了一陣，然后極輕的搖了搖頭。站在旁邊看著他的西裝男人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年齡嗎？”

    周易努力思索了下，他能理解白衣服男人的問題，他知道這是個簡單的問題，然而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腦中并沒有答案。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西裝男人俯下身，再次握住他的手，眼神急切的看著他。

    這次周易沒有遲疑，很果斷的搖了搖頭。

    男人無比受傷的眼神讓周易十分疑惑，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有什麼關系。

    穿白衣服的人對西裝男勸慰道：“病人剛恢復意識，記憶一時間沒有恢復也是正常的，您不要太擔心。”

    周易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張張白紙給蓋住了，分明就在眼前，他卻無法看清它們的模樣。到底是什麼！到底叫什麼！那個詞到底該怎麼說！

    他惱怒的用后腦勺捶了下枕頭，只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便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向下滑。旁邊穿白衣服的女人趕忙將他扶住。

    “病人現在很虛弱，先讓他休息吧，等他情緒穩定下來，我再給他做一次詳細的檢查。”穿白衣服的男人對西裝男說道。

    周易感覺到自己被放平，無力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和周圍不斷發出聲響的儀器。

    陌生。除了陌生還是陌生。他好想回去，回到那個夢里，被那些熟悉的面孔包圍，去見那個讓他心動的微笑。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他能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能聽見有人走到他身邊，聽見那個人輕柔的呼吸，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捧在掌心。

    不要。不想要。只想回到那個夢里。

    為什麼睡不著！為什麼回不去！

    思緒紛飛，溫柔的夢境變成一個個拼湊不起來的碎片，他拼命抓拼命抓，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消散。

    周易慍怒的睜開眼睛，當身旁那一下一下伴隨他心跳發出聲響的儀器映入眼簾時，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詞：醫生。

    對，穿白大褂的是醫生！那麼旁邊穿白色制服的女人就是……是……護士。當這兩個名詞浮現在腦海時，仿佛蓋在上面的白紙被驟然揭開，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讓他內心無比振奮。

    周易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個正輕吻著他手背的男人。

    空白。依舊是空白。

    他用力攥了攥那個人的手，努力拼湊著破碎的言語。“我……我……誰……”

    男人紅著眼眶，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頰。“你是周易。周、易。”

    周易用口型重復著這兩個陌生的字，在記憶的宮殿里未搜尋到任何蹤影。

    “我……怎……怎麼……”比起其他，周易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毫無記憶的。

    “你出了車禍，受了重傷，昏迷了很久。”

    周易動了動嘴唇，還未說出“多久”兩個字，對方就已經心領神會的說道：“你昏迷了兩年半，確切的說是兩年七個月零三天。車禍傷到了你的頭，你的記憶因此而受損。但是你不要擔心，醫生說了，記憶是可以恢復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下子太多信息讓周易有點處理不過來，他消化了一陣，然后微微動了動手指，指向面前的男人。“你……”

    男人抓住他的手再次低頭吻了吻，微笑著說道：“我是賀筠，是你男朋友。”

    第116章

    陽光照在落地窗上，將未干的雨滴映得如寶石般晶瑩。

    周易醒來這三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望著窗外發呆。混沌的世界逐漸開始變得清晰有條理，他知道那扇透明的東西叫窗，也知道窗外隔段時間就打下來的叫雨。他知道有日升日落四季輪轉，記得這世界的運轉規則。

    可他不記得自己在這世界的位置。仿佛一臺嶄新的手機，他知道哪一個軟件是做什麼用的，可打開后里面卻是空白一片，沒有關于他的任何數據。

    他開始能吃一些簡單的食物，能坐得稍微久一點，除此之外他依然孱弱得像個嬰兒，無法控制自己的一切。

    那位醫生再次坐到他對面，手里拿著厚厚一疊資料。

    “周先生，我要對你進行一次全方位的心理狀態測試，用以評估你的定向、記憶和認知能力。你可以用點頭搖頭，簡單的話語，以及用書寫繪畫的方式來回答問題。

如果你在檢查的過程中感到疲倦或不適，請及時告訴我，我們可以立刻暫停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