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嘗試恢復一下歷史數據看看……哎?等一下……”姜義燃的手停在鍵盤上,緊盯著屏幕的雙眼不自覺張大。屏幕上顯示的是張皓宇的手機記事本,里面只有一條記錄。
張翔對著屏幕念道:“‘走出高爾特峽谷’……Calafou……這都是什麼意思?聽著像個游戲?這下面這一堆是亂碼嗎?”
“給我半分鐘。”姜義燃復制了那一長串由數字和字母組成的看似毫無規律的亂碼,將它輸入到一個程序的對話框內,按下回車鍵后,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單詞:Hello。
姜義燃有點興奮加驚恐的抬頭看向一旁的周易:“老大,是暗網!”
“什麼?這個高什麼峽谷跟暗網有什麼關系?”張翔不解道。
“高爾特峽谷是安·蘭德的作品《阿特拉斯聳聳肩》里面描繪的一個在反烏托邦式美國社會下與世隔絕的社區,在那里人們可以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這本書在Cypherpunks群體中具有十分深遠的影響,后面這個Calafou就是一群Cypherpunks在西班牙建立的虛擬社區,致力于打造一個不受任何國界管控的小型社會。而剛剛我復制的這串亂碼實際上是加密系統PGP的一段密碼,通過PGP解密后內容就是‘hello’。”
張翔一頭霧水道:“呃……小姜,你能說中文嗎……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誰聳聳肩?賽博朋克不是一款游戲嗎?”
“不是Cyberpunk,是Cypherpunk,加密朋克,是熱衷于打造匿名網絡的自由主義人士組成的群體,他們也是打造暗網的人。”
“那不就是一群變態嗎?打造一個無法無天充滿犯罪的世界。”
“嗯……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姜義燃斟酌著措辭:“其實最早建立所謂‘暗網’的人只是想要自由,他們都是一群專業技術非常強的人才,潛心研究的只是加密和解密技術,并沒有想過要用它來做違法的勾當。
只是自由這個東西一旦超出了一定界限,就必然會被一部分人利用去探索人性的黑暗面。哪怕是在表層網絡下,人們因為躲在一個個ID后面都會因為‘網絡去抑制效應’而呈現出陰暗的一面,就更不要說在毫無約束可言的暗網。暗網的加密技術被拿來進行各種違法活動其實是超出了當年發起者的預料的。”
“好了,小燃。”周易在一旁輕輕按了按姜義燃的肩膀,怕他再滔滔不絕下去會離主題越來越遠。“張皓宇留下的這個暗網信息是什麼意思?是他跟暗網有關系?還是他只是喜歡研究這方面的東西?”
“嗯……”姜義燃有點茫然的看著周易,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老大,我能看看張皓宇自殺前的監控視頻嗎?”
周易看著他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點了頭。
姜義燃把視頻完整的看了一遍,然后退回到張皓宇對著攝像頭揮手和比中指的地方反復回看著。周易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姜義燃,他不得不發自內心的承認,小孩兒在聊起技術時那從容自信的模樣真的帥到他了,在專業領域游刃有余的姜義燃讓他十分著迷。
“老大,我有個想法。”姜義燃撐著下巴轉向周易。
“你說。”
“我覺得張皓宇對著攝像頭做出的這些動作并不是給我們看的,而是給當時正在看直播的人看的。”
“直播?你是說他在直播自殺?”
“嗯,我是這麼猜的。我們日常的監控攝像是很容易被黑客入侵的,尤其是道路監控這種端口缺少認證機制并且通常不會及時更新漏洞補丁的攝像頭,基本上沒什麼防御力。
因為它們其實也沒有過多的入侵價值,黑客也不會閑到整天坐在屏幕前看車來車往。所以我猜測,昨天晚上會不會有人入侵了南奇路大橋的監控探頭,通過暗網直播張皓宇自殺。”
張翔在一旁說道:“這要是真的,那這播的和看的可都夠變態的……小姜,你有辦法找到追蹤到他們的直播地址嗎?”
姜義燃搖了搖頭:“暗網是通過Tor瀏覽器進入的,Tor依靠對電腦操作多次加密,通過洋蔥路由器選擇路徑,來隱藏操作的來源、目的地和內容。使用Tor隱匿服務的網站無法追蹤,上面的用戶也無法被追蹤,它們使用的是同樣的流量加密系統來隱藏定位。”
“哦……所以我們沒辦法證實這是一場直播對嗎?”
“是。”姜義燃無奈的點點頭。
“老大,查到張皓宇的地址和醫療記錄了!”韓蕓菲從外面進來,把資料放到周易面前。“張皓宇兩個月前被確診為淋巴癌晚期,他沒有接受任何治療。這個是我們通過他的支付寶交易記錄查到的地址。”
張翔看了眼資料上面的診斷記錄:“這樣一來他的自殺原因也明確了,不存在被他人誘導或脅迫。至于直播,就算有的話,看人自殺也不算犯法,所以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周易眉頭微鎖看著電腦屏幕,畫面靜止在張皓宇跳下去前的那個笑容。
“翔子,跟我跑一趟,去張皓宇住的地方排查一下。我心里不太踏實,總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