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因為我而改變了他的人生，我不想成為讓他將來后悔的一個錯誤。他雖然很年輕，但人生的試錯機會也不是無窮的，有些事情一旦選錯了，就不那麼容易回頭了。不管是取向方面還是職業道路方面，我都不想誤導他。”

    “可是你怎麼就確定是誤導，而不是這本來就是他的方向呢？”

    “我不確定，我只是不想做破壞他人生的那個壞分子。我沒辦法為他的整個人生保駕護航，但我至少能管好我自己，不讓自己去干擾他。”

    韓蕓菲嘆了口氣：“老大，我以前都沒發現你這麼自卑。”

    周易也嘆了口氣：“在遇到他之前，我也沒發現。”

    韓蕓菲沉默了片刻，說道：“老大，我錯了。如果我早知道你喜歡他到這種程度，就不會這麼極力撮合你倆了。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一旦動了真心，就輕易收不回來了。其實當時他跟我說他喜歡你，我也猶豫過，他確實太年輕了，很多事兒都沒個定數。但是這段日子觀察下來，我覺得他是真的挺喜歡你的。他告訴我，他其實在知道你喜歡男人之前，就已經偷偷喜歡上你了。其實你們兩個也未必就不能走到最后。不過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也不想勸你什麼了，你既然這麼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嗯，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你別告訴他。”

    “我知道。”

    周易看了眼時間：“他應該快到你那兒了吧。”

    “嗯，應該快了，這個點兒也不難打車。那我先掛了，打給他問問，然后微信告訴你。”

    “嗯，謝了。”

    周易掛了電話，這才發現剛才手機進來一條新消息。

    他點開消息，一瞬間不寒而栗。

    第58章

    姜義燃離開醫院后，渾渾噩噩的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不敢回周易家，因為那里全是兩個人一起生活的痕跡，他不愿意相信那些他自以為甜蜜的細節其實從來都不存在，根本就沒有什麼互相暗戀，沒有什麼老大也會害羞，全部是他臆想出來的。他路過一個公交站的時候，剛好遇上一輛公交車靠站，便上了車。不知道這趟車是開去哪，也不想知道，他只想把自己放逐。

    他來這座城市三年多了，卻依然對大部分地區都很陌生。車窗外是他從未到過的街道，老城區的人們講著他聽不懂的方言，夜市里賣著他吃不習慣的小食。

    三年前他獨自提著行李，帶著對大學生活的憧憬來到這里。當出租車司機與他雞同鴨講的聊了一路后，當一場急促的陣雨被毒辣的太陽烤干后，當第一頓不合口味的午餐結束后，他決定把自己當成一個外人。因為注定要離開，所以從未費心去了解。這座城市有多少年的歷史，何時曾被夷為廢墟又何時重為家園，這里的人有怎樣的風俗習慣，對未來又有怎樣的希冀，他統統不想知道。他將自己關進象牙塔里，打算用四年的時間與這座城市擦肩而過。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對這里生出了無限的牽掛，甚至只是在電視里聽到“雋州”兩個字，都會覺得親切無比。因為這里有一個人，在他的心里生了根。他對他們兩個人的未來有了期許，便對這座城市產生了眷戀。

他幻想著同為異鄉人的他們，彼此互為港灣，在他鄉廝守下去。

    所有美好的畫面都隨著那一句“滾出去”被撕得粉碎。

    眼睛很酸，卻沒有眼淚流出。喉嚨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哽在那里，讓人很想大聲咆哮。

    這世界上有一個人，當姜義燃遇到挫折和痛苦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想奔到他身旁，讓他給予安慰，好像只要有他在，就什麼坎兒都過得去。

    可是當痛苦來源就是那個人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

    “喂！小伙子，到終點站啦！”公交車司機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對他喊道。

    姜義燃回過神來，環顧了下空蕩蕩的車廂，對司機道謝后下了車。

    公交車站旁邊是一個小廣場，周圍大部分店鋪都已經關門了，只剩下幾家賣宵夜的小店和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開著。廣場的一角有幾個大媽在跳廣場舞，在加班族好不容易下班只想回家躺尸的時候，她們還能如此有活力的運動著，著實讓人羨慕。

    姜義燃在廣場邊的臺階上坐下，遠遠的看著那些舞動著的雙手。秋夜的寒風穿透了他單薄的衣衫，讓他更加思念那個人的溫度。他抱著雙臂努力溫暖著自己，可怎麼都驅趕不走心底的寒冷。

    接到韓蕓菲電話的時候他的心里五味雜陳。老大還是關心他的，不然也不會讓人來詢問他的下落。可也僅僅只是這樣而已，甚至不愿意親自打給他跟他說句話。

    那通電話一直打到他手機電量報警才匆匆掛掉。姜義燃默默記下微信上收到的地址，想趁著手機沒電關機前趕到韓蕓菲家。

    他站起身正準備朝廣場外走，一個手里提著宵夜的人迎面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