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周易身上的偶像光環全部都熄滅了，只剩下一個有血有肉會悲傷會流淚的男人。姜義燃從未像此刻這般篤定，他是作為一個男人喜歡上了面前這個男人，與其他的一切都無關。

    溫暖和舒適讓疲憊的神經得以放松，困倦便悄悄爬上眉梢。可周易還是死撐著不肯睡，好像睡著了就對不起誰了一樣。

    他自言自語般絮絮叨叨著有關汪鐸的一切小事。

    “他對參與這次抓捕非常用心，我看到他一直抽空在手機上寫筆記。”

    “這孩子長得太瘦，沒事兒就喜歡跟我們討教健身方法，可是咱們工作這麼忙，他又有許多別的愛好，所以增肌一年多都沒見到一點效果。”

    “咱們隊里那臺老是卡紙的打印機，就他最會弄，每次三兩下就給修好了。”

    “他來隊里之前在派出所干了兩年，剛到這兒的時候就他整天穿著警服上班，大飛笑他一出警等于是給嫌疑人通風報信。”

    “他是個二次元迷，賺的那點兒工資全都被他給拿去買動漫周邊了。之前有一個案子的嫌疑人也是個動漫迷，我們就派他去審，嫌疑人見遇到了同好，一激動就什麼都招了。”

    “他不是我手底下最能干的，也不是最機靈的，他性格有點溫吞，我常常覺得他不是很適合做刑警。可是他身上就是有那麼股韌勁兒，讓你不舍得放棄他。”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給他足夠多的機會去歷練，他一定能成為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好警察……”

    姜義燃默默聽著周易的念叨，直到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化作細微的鼾聲。

他幫周易調整好枕頭，小心幫他掖好被角，希望他能睡的舒服一點。再過幾個小時，姜義燃就不得不把他叫醒，懷中的這個人就必須藏起全部的脆弱，收拾好支離破碎的自己，又變回那個處變不驚的周隊長，去面對一群比他更心碎的人，去接受他們的悲痛哭泣抱怨甚至責罵，吸收掉全部的負面情緒，再用自己最大的能力給予對方安慰。待一切結束后，他再轉過身默默舔舐自己淌血的傷口，消化那些能將人吞噬的痛苦。

    姜義燃心疼的看著那張熟睡的面孔。

    那個看似脾氣不太好，對很多事都不關心的人，其實內心細致又溫柔。他外表所有的剛，不過是在保護內里的柔。

    遇到這樣的人，喜歡上了就是一輩子。因為這世上再無人能與他相比。

    姜義燃低下頭慢慢湊近周易的雙唇，在距離極近的地方停下。這或許是他絕無僅有的可以親吻周易的機會，可他依然不愿趁人之危。

    他苦澀的笑了下，用指尖輕輕撫摸著他的唇。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第41章

    幾天后，周易一行人回到了雋州，帶著三名嫌疑人的口供，和汪鐸的骨灰。

    隊里一片死氣沉沉，所有人都沉浸在失去戰友的悲痛里，對于那些未親歷現場的人來說，有時接受一個人的離去比那些親歷者更加艱難。汪鐸的辦公桌還在那里，桌上的運動水壺里還有他走之前沒喝完的半壺水。桌面稍顯凌亂，交錯疊放著筆記本和文件。

一切都像是主人暫時離開，很快就要回來的樣子。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張桌子上的遺物很快就會被收好，交還給家屬。隊里會來新的人，接替他的工作。當一切又回歸正軌時，那個笑起來有點靦腆的年輕人就仿佛沒有存在過。

    可他又永遠存在于這些人的心里，絕不可能被抹去。

    …………

    由于汪鐸的犧牲牽動了所有干警的情緒，寧禹方面直接調派了幾名省級審訊專家和心理專家，對三名疑犯輪番進行審問。案件牽出了寧禹市的一個地下販*組織，已經交由寧禹刑偵大隊和緝毒大隊聯合偵辦。

    而周易他們帶回的，是與萬永福相關的線索。

    “根據王顯宗的上線黃運忠的供述，萬永福掌握著一種被他們稱之為‘仙丹’的新型毒品的進貨渠道。這種毒品的生產地點在境外，該組織以向下的樹狀結構進行管理，既一個下線只能有一個上線，而一個上線可以有多個下線，但這些下線互相不認識。這樣如果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只要讓這個人的上線消失，就不會波及到組織的其他人員。”

    “黃運忠就是萬永福的一個下線，但由于黃運忠是做傳統冰｜毒生意的，客戶群體對‘仙丹’的接受度一般，且寧禹當地的收入和消費水平都不高，而‘仙丹’的價格要比傳統毒品高出不少，在當地的銷售并不好，因此萬永福才想要尋找新的下線。”

    “據黃運忠所提供的他跟萬永福聊天時獲得的信息可知，萬永福的目標城市就是雋州。

因為雋州是著名的文娛中心，城市偏年輕化，娛樂場所多，接受新事物的程度高，且年輕人中高收入群體的比例也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