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彼時的心情又與現在極為不同,到今天他才終于明白,當時那些寂寞感和不適應其實都是源于思念。
他曾與他并肩作戰,而他就在他面前中彈。他曾見過他血染衣衫,失血昏迷。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真實感,拉近了他與他的距離。
周易于他不再是神,而是他想守護的人。
瘋狂擔心一個人卻無能為力的滋味實在太不好受,姜義燃開始后悔當時沒請求一同出警,萬一老大答應了呢。
和一個人日日相對往往會忽略很多事情,比如直到今天他才突然發現,他竟然沒有一張周易的照片。雖然周易的樣子已經刻在了他的腦子里,但此時此刻他急需一張具像化的照片來聊解相思之情。
姜義燃終于毅然站起身,在未經主人允許的情況下走入周易的房間。在這里住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進入周易的私人領地。簡單的陳設,老舊的家具,干凈的床鋪,一間簡簡單單的臥房卻到處散發著讓他安心的氣息。
姜義燃拿起相框,靠著床沿坐在地板上。照片上的兩個人是一對母子,年輕美麗的媽媽溫柔的笑著,被滿是稚氣的少年從背后環抱著肩膀。男孩眉眼俊秀,帥氣間透著一點叛逆。他有著和媽媽復刻一般的笑容,溫暖又明亮。
那是他不曾見過的周易,也是他無法觸碰的過往。指尖輕輕劃在玻璃上,撫摸著那抹讓他醉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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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行動很順利,周易他們幾個在當地派出所同志的協助下很快就摸清楚了馮志遠的活動路線,最終在鄰村的一個廢棄磚窯里抓到了他。
時間已至凌晨三點,為了避免疲勞駕駛,周易帶著大家在派出所休息,等天亮再回隊里。
周易在幾個弟兄的呼嚕聲中,發了條信息給姜義燃。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想的,抓到嫌疑人第一時間不是跟領導匯報,卻想要告訴那個小屁孩兒下屬。就當是看在這個案子跟他有關的份兒上吧,周易自我安慰著。
姜義燃抱著相框靠著床邊不知何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他睡得很沉,脖子朝一邊歪導致一側肌肉很痛都沒有醒。可凌晨三點手機在口袋里輕微震動的一瞬間,他心有靈犀般忽然就睜開眼睛。
【抓捕已經完成,明天早上回隊里】
姜義燃手速飛快的打著字:【你有沒有受傷?】
一分鐘后周易打了過來。
“老大!”
“嗯,你怎麼還沒睡?”
“我醒了,老大,你們都好嗎?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馮志遠就一個人,也沒有武器,我們全副武裝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人都嚇傻了,連跑都沒跑,乖乖束手就擒了。”
姜義燃狠狠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周易開玩笑道:“怎麼?擔心我們放跑了想要害你的人啊?”
“我是擔心你!”姜義燃脫口而出。
周易呼吸頓了下,閉了閉眼睛,壓制住心里泛起的絲絲悸動。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你趕緊睡吧,明天審馮志遠可能用得著你。哦,對了,有件事兒我先跟你說一下……”
交代完事情,周易就匆匆掛了電話。他坐在派出所門口的臺階上,仰視著天空的點點繁星,苦澀的笑了笑。
明知道姜義燃說的擔心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可他仍是看管不好自己的心,徒生出無望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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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號下午你人在哪兒?”
“時間太久不記得了。”
“那我提示你一下,那天是周六。那天下午你有沒有去過你們學校男生宿舍七號樓?”
“沒去過。”
“這個你記得倒是挺清楚?”
“我不住七號樓,從來都沒去過。”
馮志遠低著頭,完全不去看對面審問他的刑警隊長和氣質文雅的漂亮警花。他頭發長到遮住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聲音沙啞,面黃肌瘦,渾身臟兮兮的,散發著陣陣酸臭味。可即便潦倒至此,他仍保持著難以動搖的冷靜,除去警察從天而降的那一刻造成的震撼讓他難掩驚恐,之后他就一直保持著一種油鹽不進的姿態。
“那天下午你有沒有去過大學城的小商品街?”
“不記得了。”
“監控顯示7月6號下午三點十二分你出現在小商品街豐品書店門口,但卻沒有之前進入小商品街的監控錄像,你怎麼解釋?”
“不知道,監控壞了吧。”
周易勾了勾嘴角,馮志遠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認識羅景浩嗎?”
“他跟我上過同一個高考復讀班。”
“平時跟他有聯系嗎?”
“偶爾。”
“都說什麼?”
“閑聊而已。”
“他跟你聊起過姜義燃嗎?”
“沒有。”
“你認識姜義燃嗎?”
“不就是羅景浩他們樂隊彈吉他的麼,我看過他們演出。”
“你對姜義燃有什麼看法?”
“沒看法,我不懂吉他。”
周易和韓蕓菲交換了個眼神,知道這是塊滾刀肉,必須來點兒手段。
“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羅景浩已經被捕了,該招的全都招了。我們現在好言好語的問你,不過是想給你一個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你可以選擇不說,到法官判的時候你最好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