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會讓法醫室去對比羅景浩的DNA。”
周易看著他愈發慘白的臉色,更恨自己早上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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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路上,姜義燃沉默的開著車。
周易滿心自責,如果不是手臂有傷,他真的一萬個不想麻煩姜義燃開車,因為小孩兒現在看起來脆弱極了。今天從現場回去后,他沒舍得再給姜義燃布置任何任務,想讓他好好緩緩。可懂事的小孩兒自己跟著其他同事忙了一整天,該做的事一樣沒耽誤。不同的只是,今天的姜義燃異常的安靜,除了工作上必要的話外他沒多說過半個字。
進了家門,周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先去洗個澡好好放松一下,我幫你弄點兒吃的。”
“不用了老大,我不餓。”
“你午飯就沒吃,晚飯也沒吃幾口,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聽我的,快去。”
周易說完便回屋換了身衣服準備去廚房弄點宵夜,結果出了房門發現姜義燃還呆呆的站在原地,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周易沒想到早上的事對他后勁兒這麼大,不過也難怪,畢竟是個從小連架都沒怎麼打過的好孩子,這種場面對他來說確實太過了。
“怎麼還不去?”他來到姜義燃跟前,語氣異常溫柔。
“老大……”姜義燃躊躇著開口道:“我…能不能跟你請幾天假……我要去趟外地。”
“啊……”周易猶豫了下,請假沒問題,但是姜義燃作為未歸案疑犯的謀殺對象,單獨行動并不安全。照理來說他們會要求被保護對象不要離開本市,因為警力的原因他們是不可能派人跟著他到處跑的,但此刻他卻不忍心一口回絕姜義燃。
“對不起老大,我知道隊里現在很忙,我這個時候請假很不好。但是……但是……”姜義燃抬起頭,眼圈通紅的看著他。“我嫂子走了,我得去幫我哥料理后事……”
周易驚訝的看向他,那孩子明顯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緒,可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你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
“今天早上,我在車里等你的時候……”
周易狠狠的嘆了口氣,怎麼偏偏就在這一天。
“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自己憋在心里一整天。”
“今天大家都太忙了,我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兒去煩你……”
周易一陣心疼,忍不住撫摸著姜義燃腦后的頭發。“姜小燃,以后你有什麼事兒都直接告訴我,我永遠不會覺得你的事兒煩。”
“老大……”周易的話擊潰了姜義燃拼命維持了一整天的堅強,終于忍不住掉下眼淚。
“想哭就哭出來,為了親人哭,一點兒都不丟人。”
周易讓姜義燃靠到自己肩膀上。他知道男孩要面子,被人看著會不好意思,于是不去看他,只安慰的摸著他的頭。
積蓄了一整天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決堤,姜義燃靠在那個既是偶像又像哥哥的人肩上,任自己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
那個像他半個媽媽、在他兒時唯一給予他來自女性溫柔關懷的人,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幸好在這一刻,還有一個堅實的肩膀可以給他依靠。他伸出手緊緊抱住那個給予他溫暖懷抱的人,在盡情的哭泣中找到了片刻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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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到了那邊給我個信兒,手機保持暢通,不要單獨去僻靜的地方,自己吃的喝的全都看好。
我不能派人貼身保護你,你自己必須要小心。”
“放心老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姜義燃叫了車準備出發去機場,周易不放心的不停叮囑著。人一旦離開雋州,就脫離了他的管轄范圍,除了擔心他什麼都做不了。幸好姜義燃要去的地方是首都,羅景浩和馮志遠他們就算再大膽,應該也不敢在皇城根兒下動手,也正是因為如此,周易才勉強同意讓他一個人去。
“老大,你傷還沒好,這兩天我不在,你有什麼事兒要是不急的話就等我回來再弄。對了,我把我的電動剃須刀留在衛生間的架子上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先用著……”
“行了,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我這兒手底下一堆弟兄可以幫忙呢,你就甭管了。去安安心心幫你哥打理葬禮的事兒,好好陪陪他,別的什麼事兒都不用想。”
“嗯,那我走了老大……”
周易看著姜義燃出門,心中莫名的涌上一陣傷感。
說到底只是他的一個下屬請了幾天喪假,過兩天就回來了,而那個過世的人也與他非親非故,他實在是想不通這種瘋狂翻涌到讓人喉嚨發哽的傷感究竟源自于何處。
目送姜義燃離開后,周易關上門,看著瞬間變得過于安靜的家。狹小的客廳沒了那個高大男孩兒的身影,突然顯得空蕩蕩的。
一個人習慣另一個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的事。
手機在口袋里響了下,周易拿起來看著那條新消息,不禁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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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按照信息里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殯儀館的小禮堂,不用去確認名字,只是看見禮堂外站著的三三兩兩吊唁的人,他便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