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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四十,方鑒只身站在秦耀出租房的門外,形單影只,瘦削孤立的身影被烏云擋住的幾不可見的月輝長長的投射在門口破落殘敗的洋灰臺階上。
他蹙眉凝望著秦耀臥室里未滅的燈,又一次落下準備敲門的手。
時間回到當天的十一點。
陳陽把方鑒送到他們小區門口,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勸著:“方老大,我媽都把客房給你收拾好了,我家又不是什麼土匪窩子,你住下又怎麼啦?大晚上的跑來跑去的,多不安全啊?”
方鑒其實在一開始就跟他說了,只輔導,不住宿,就算再晚也得回家陪秦耀,他可是個有家室的男人,所以陳陽中午的時候驚訝的不行,才說了那句“那可是晚上十一點。”
“別廢話了,早點回去歇著吧。”方鑒揮手趕鴨子似的趕著陳陽,手機打的滴滴已經快到了。
陳陽在他后邊站了一會兒,仍舊沒走,他神情復雜的看了眼方鑒,忍了半天,終于開口:“老大。”
“嗯?”方鑒轉頭挑眉,眼神詢問陳陽怎麼還不走?
“老大,我沒想到你跟秦耀你倆,你倆能這麼認真。”陳陽說。
“你沒想到的多了去了。”方鑒低頭看了眼手機,然后認命的塞回了兜里。
“真的,”陳陽嘆了口氣:“其實吧,咱們雖然都不小了,但有些事兒吧,在咱們這個年紀做出來依舊挺瘋狂的,你跟秦耀吧,一開始我挺震驚的,心想怎麼你們就能湊一塊兒去了呢?我以前也混過不少圈子,男男女女在一起的,說什麼情情愛愛啊,海誓山盟啊,折騰來折騰去都跟鬧著玩兒似的,剛開始開始哭哭笑笑,到最后罵罵咧咧,最終還不是都分開了。
”
方鑒沒說話。
“老大,說句心里話啊,我是真佩服你這種人,我也真替老秦高興,”陳陽說:“剛開始吧,我確實覺得你倆怎麼都不登對兒,可后來我是親眼看著你帶著秦耀,一步一個腳印一路走過來的,秦耀也是玩了命的學,我也從來沒見過這麼照死了拼命的人。我老覺得一個人強不算什麼,要一個人能把另一個人也變得強,我覺得那個人是真的厲害!你和老秦你倆現在,那什麼……嗐,我也不會像孫豪那孫子似的,說什麼太文縐縐的話兒,我就想說吧,你倆挺般配的,挺好的,你倆天生就該在一起。”
“是嗎?”方鑒笑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嗯,”陳陽對著方鑒豎了兩個大拇指,然后懟在一起:“你倆,絕配!”
“你這話,”方鑒揚了揚嘴角說:“我愛聽。”
陳陽嘿嘿笑了兩聲,又不正經起來:“所以你倆可得好好在一起啊!可千萬別分手啊!我還想看你們倆男的怎麼結婚呢!”
方鑒:“……”
陳陽終于還是被方鑒一腳踹到屁股上,然后飛快的跑回家了。
“小伙子,”司機見方鑒上車,轉頭問:“是你叫的去富景山苑那個小區嗎?”
“是,”方鑒關上車門,抬頭道:“不過現在改路線了。”
“啊?去哪兒?”
“去S市后街的城中村。”
司機猶豫了下,皺眉道:“小伙子,那個地方到里邊兒就不好進了,你……”
“把我送到街口就行。”
司機看了他一眼,神情復雜的有點莫名其妙,城中村那地兒更遠一點,經過的紅綠燈也比起初要去的方向更多一點,不過有錢不賺是傻叉,司機吃的就是這行飯,他肯定是不會主動問的。
萬一這小伙子改變了主意,他還得不償失了呢。
車子先是一路向東,七拐八扭的轉了幾個十字路口,不過方鑒貌似今天特別幸運,每個十字路口都跟撞了邪似的,車每次走到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亮的竟然都是綠燈,所以車一路連停都沒停,暢通無阻的向前行駛著,搞的司機頻頻在后視鏡里看他。
“怎麼了?”方鑒終于問了聲。
司機眼風在前擋風玻璃外面黑漆漆的空蕩大道上丟著魂兒,有點驚恐的咽了咽吐沫,不自覺的壓低了下聲音:“那個……咳咳,你不會是鬼變的吧?”
方鑒挺驚訝的挑眉看了司機一眼:“你見過有我這麼帥的鬼麼?”
司機:“……”
這個……應該是人吧?畢竟他沒聽說過有哪界的鬼這麼不要臉。
到了街口,方鑒在車上掃碼付了錢,前腳剛邁下車,司機后腳就一踩油門逃也似的飛走了。
方鑒皺眉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屁股,挺納悶,這司機不會真被他帥瘋了吧?
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照了照,看了眼映在相機里那張白皙好看的臉,嘖了一聲。
一個人頂風走過狹隘破敗的小巷,道邊兒隨意堆放的雜物,因為很久沒人管的緣故,舊沙發床板子爛柜子什麼的都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安靜孤獨的佇立在冬夜無人問津的寒風里。
方鑒經過這里的時候,突然想起當初秦耀猜錯他生日時說的原因——
他以為方鑒,會是帶著冬天里的第一場雪來的。
方鑒走到秦耀的家門口,抬手準備敲門。
作者有話要說: 秦耀:“媽的,方鑒怎麼就不能起個筆畫少點的名字!”
作者:“兒砸,你確定你不看看你自己名字有多少畫?”《$TITLE》作者:$AUTH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