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鑒偏頭挑眉看了一眼秦耀,那意思是:你稀罕我?你稀罕我你不跟我做同桌?
秦耀一噎,低聲說了一句:“誰叫你這麼不負責任,對自己不負責任,對自己說過的話也不負責任……”
“所以我說我們做同桌,”方鑒頓了頓:“我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比較有動力。”
秦耀聞言瞬間一喜,登時什麼狗屁的責任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兩眼發光,跟只小狼狗似的巴巴的看著方鑒:“真的?”
方鑒剛要張嘴,出租車司機不恰時宜的按了按車喇叭開始催促:“要走了沒?倆大小伙子怎麼還聊起來沒完了?”
秦耀面上一紅,輕咳了兩聲。
方鑒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開車門,沖秦耀說了句“走了”,然后坐了進去。
出租車剛消失在秦耀的視線里,他就收到了方鑒發過來的信息。
---明天你去找老張說換座位。
秦耀一愣,然后回了句。
---你自己怎麼不去?
他一個墊底的學渣,本來就沒什麼分量,找班主任要求給他換一個學霸同桌,老張能同意才怪了。
那邊好像頓了頓,然后等了一會兒發過來一條。
---他對我有偏見,他不會搭理我的。
---什麼偏見?
---他怕我蠱惑你和我一起睡覺。
……啊?!!
秦耀心口猛地一緊,忽然有點慌了。腦海里突然閃現出那天他和方鑒干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那次……那次好像還是他主動,不,不是主動,是沖動,那次是他沖動才對方鑒做了那種事……怎麼……怎麼……
然后,他顫顫著手指,在有些發冷的寒風里瑟縮了一下,終于在反復深呼吸了十幾下后,緩緩打出了一句話:
---咱們,不是已經……睡過了嗎?
“……”
正坐在后車座看消息的方鑒,久久石化,久久無語。
他確信了,之前孫豪他們總是叨叨著秦耀直男直男,他也沒多在意,這下子,就憑這句話,他可算是真正見識了秦耀在無形之中散發出的死直男的魅力了。
鬼知道那個人怎麼想的,竟然發這種疑似勾引的曖|昧信息!
他要是心臟稍微脆弱一點,準能被這條信息給嚇得連手機都摔了!
好吧,就算是摔手機也無所謂了,他又不是沒因為秦耀摔過。
---你滾吧。
方鑒放下手機,心累的揉了揉眉心,他怎麼就突然喜歡上了這麼個玩意兒?
腦子里忽然想起剛才秦耀問他是不是“真的”的那種眼神,那雙向來鋒芒逼人的犀利的眼,就因為他一句話,變得那樣的乖巧,還有點可愛……心里頭那種奇異的感覺越來越濃烈,方鑒又失語的低笑了一聲,低聲罵了句“我操”。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想到他就高興,想到他就像整個人又重新活過來一樣,想到他,就忍不住一直想靠近他,想和他說話,想和他一起吃飯,想和他一起看書做題……任何事都因為他的存在變得光鮮亮麗起來。正如他自己說的,秦耀就是他的動力,秦耀就是他的光。
秦耀收到方鑒發過來的這條消息以后,半天才回過味兒來。暗罵了了一聲自己太蠢,方鑒當睡神當了不是一兩天了,他說的睡覺肯定沒什麼特殊的含義啊!自己卻偏偏這麼傻逼,還舊事重提!
二!他是真的二!
按例復習完他給自己布置的作業后,秦耀拿出方鑒給他講的那幾張卷子,讓他覺得有點意思的是,每當看一道題,他都會想到方鑒給他將這道題時候的表情和聲音,甚至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方鑒的聲音有些清冷,可能因為他長期頹喪的原因,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還帶著點懶倦的鼻音,但他的口齒卻十分清晰,講起題來簡言意駭,直切要點,毫不拖泥帶水,思路清晰,像證明二次函數方程和圓相離相切那部分特別復雜的題,他能用三言兩語就拆解成幾小部分的簡單步驟。
秦耀擋住答案,默看題目,然后在心里慢慢按著方鑒給他講的題目思考過程,雖然有兩個地方仍舊沒有考慮到,但總算一條解題思路順了下來。
“……解出來圈③和圈④,答案別亂代,先掃一眼題目中有沒有未解出來的式子,再回解題過程中找方程代入,解函數方程自己算,最后的答案要驗證……其實數學解方程式這種毫無營養的套路也不過如此……”
秦耀躺在床上順下來了最后一道大題的思路,腦子里還在回響著方鑒說的話,不知不覺的就進入了夢鄉。
這回,他依舊在在萬人擁擠的跑道上死命的奔跑,他大汗淋漓,明明長著一雙大長腿卻依舊邁不開腳步,兩腿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沉重。他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超越他,遠離他,最后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他的視線里,那一眼望不帶盡頭卻始終亙在心里的終點,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塌了過去。
而他卻無能為力的被眾人拋在后面,筋疲力盡卻依舊在奔跑,他喉嚨干啞,咽一口吐沫都感受得到嘴里泛出的腥咸,無盡的絕望讓他泛紅的雙眼愈發干涸,他想怒喊!想狂吼!想把頭頂這不公平的老天給撕成碎片!但一切都無濟于事,他在這場賽跑中,是啞巴,是殘廢,是一個明知道自己早已經失敗卻依舊不死心拼命往前追趕的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