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社會經濟制度這方面,秦耀的政治悟性和人性心理揣摩出奇的高。
方鑒也沒再說什麼,偏頭對司機說了幾句話,正好人行綠燈亮了,秦耀背上書包,重新抱起書箱往前走,余光里,方鑒一身藍白校服從車子里邁出,初晨的日光透過他白皙的側臉,蓬松的頭發也有點發光,整個人,就像一塊雕琢精致的玉。
小白臉似的。
秦耀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一個學校的,順路,”方鑒幾步走過來攔在他的面前,拿著秦耀書箱堆的那小摞資料,然后往車子里走:“畢竟你身殘志堅喜歡硬挺,萬一橫尸馬路曝死在我面前,身為同款,我還得替你收尸。”
“你這嘴是掛了鞭炮的吧,幫人還帶著損人?”秦耀跟了過去,資料都讓人拿走了,他又騰不出手過去搶,人家出租車還在那邊打著表,就算方鑒不心疼,他也不想再墨跡了。
秦耀把東西放在了后座中間,隔開了他和方鑒,關車門的時候他瞄了眼前面的收費表。
不知道方鑒他家在哪,反正這價格,不低。
胳膊隱隱作痛,經過一晚上有些愈合的傷口剛才又撕裂開了,秦耀皺眉看了眼有開始滲血的繃帶,不著痕跡的把兩只胳膊背在身后,夾在椅背和他校服中間。
“謝謝。”車開始走的時候秦耀突然說了句,雖然他的確不怎麼喜歡這個小白臉,但他還是得謝他。
不過方鑒好像沒聽到那聲謝謝,掃了眼他腿邊放的資料,那些都是以高中三年整體的知識框架做出來的知識點,上邊筆記工整,筆跡也是標準的行楷,能看出這人挺用功的。
“來復讀的?”方鑒看了眼秦耀,問。
“嗯。”秦耀點頭,順嘴問了句:“你呢?高二還是高三?”
從外形和氣質上來看,一般高一的學生還是比較稚氣的,長得也比較矮,很容易從高中生里把他們挑出來,高二和高三生就顯得成熟得多,像方鑒這種,他猜測著可能是高三多一點。
“和你一樣,”方鑒食指倒扣在那堆資料上懶洋洋的敲著,漫不經心道:“不過我明年可能就會上高五了。”
“哦,真看不出來,貌似你還挺驕傲。”
秦耀看著扣在他資料上的那只手,本來就偏冷白的皮膚,連指甲都透明得有些有些發亮,泛白的指尖讓人懷疑他下一秒的敲打就會在他書上點出雪花來。
方鑒沒說話,兩條細長的腿卡開著坐在位子上,瞇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如果把臉擋上的話,但看他這個半倚不躺的坐姿,活像一個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要不是下車的時候他提前醒了,秦耀還真打算伸手過去探他的鼻息。
扯了扯勒得他肩膀生疼的書包肩帶,秦耀環視了一下周圍,大馬路被各種面包轎車圍的水泄不通,人行路上擠滿了穿著和他一樣校服的學生和送行的家長,各種發傳單小廣告的人趁機搞宣傳,賣冰糖葫蘆和學習用品的小推車們被掩沒在人堆,不遠處還能看見幾個女生抱著家長在哭訴,當然,大部分學生貌似都是結伴的,女生抱團,男生結隊,還有不少小情侶在長袖子底下偷偷的拉著手閑逛。
人多會讓他感到煩躁,秦耀皺了皺眉,將腳下的書箱往路邊樹根底下踢了踢,方鑒剛付完錢朝他這邊走過來,秦耀看著這人兩手空空干凈的就剩他自己的人,忍不住問:“你書呢?”
據他所知,一中在開學前,學生應該是不允許進校放東西的。
“沒帶。”方鑒掏出手機,給方沅發了條已到學校的信息,挨著秦耀站在了樹底下。
“臥槽你上課不帶課本?臥槽你竟然不帶課本?臥槽你為什麼不帶課本?”秦耀看他,瞥見這家伙淡定自若的白凈側臉,有點不相信。
“懶得,太重了,我還得搬來搬去的,而且太占地方了。”
“你們學校桌子挺小?”
“還行吧,就這麼大”方鑒伸著胳膊比劃了一下,難得認真道:“但如果桌子上放書的話,我睡覺的時候就不舒服了。”
秦耀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得,敢情他這認識了個不務正業視學習如糞土的紈绔二世祖,怪不得說打算再上一年高五呢。
“有微信嗎,我把剛才車費付你。”秦耀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心情有點郁郁。原來以為碰上個同道中人,結果還是看走眼了。算了,本來也不想欠人情,早算清早安生。
“我都說了順路,收你錢就不叫順路了,你要想加我好友就直說,不用找借口。”方鑒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遞了過去。
秦耀:“……”
他其實打算說他只給他收款碼就行,他并不是很想加方鑒的好友,但為了堵上這個說話三句有兩句就能噎死人的欠嘴,他還是掃了碼發送了好友申請,那邊立馬通過,秦耀用計算機算了下,然后把屬于他那部分的錢發了過去。
其實也沒什麼的,他可以等方鑒收了錢,他就踏實的把他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