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了,居然這個點能起床。
白耳掃過去一眼,發現張斂背著一個棒球包,看起來還挺沉的。想起自己第一天進門的時候就見過這個包。
原來張斂還打棒球。
不過也不是他關心的事。
白耳收回眼神,拉了拉頭上的帽子,看也不看張斂往外走。
“喂。”張斂在身后叫住他,“你去哪兒。”
白耳坐在玄關處穿鞋,頭也不回地說:“出去玩。”
張斂一臉疑惑:“出去玩?去哪兒?”
“湖區。”
“和誰?”
白耳心說這關你什麼事啊,成天問問問的,煩不煩。他心里有些不高興,便沒理張斂,穿好鞋就要推門出去。
然后就被一只手給拽住了。
“問你話聽不見?”張斂不讓他走,皺著眉看他:“和誰去?”
白耳要被他煩死了。他甩開張斂的手,甩得張斂一怔,“跟學校的團。”
“哦。”張斂看著他,好像被剛才白耳抗拒的姿態和表情震住,沒有再說話。白耳沒好氣地推開門,往外走。
張斂又跟過來,“我可以送你去學校門口。”
白耳走到前面又轉過身,看著張斂。
張斂背著棒球包,穿一身利落干凈的運動服,少了些紙醉金迷的少爺氣,多了些陽光大男孩的味道。張斂想說反正順路,可他看見白耳用清亮的眼睛瞪著自己,鼻子以下都被遮住,反而顯得他的眼睛愈發圓潤光透,張斂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往上翹起,每根睫毛都纖細無比。
張斂看著白耳的眼睛,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話。
但是他聽見白耳用很平淡的聲音和他說“不用”。
“跟你也不是很熟。”白耳冷著臉扔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湖區附近有一個很大的游客集散中心,白耳他們在那里下車,跟著導游一起往湖區走——說是導游,不過也是L大的學生,大一,本地學生,長著一副肉嘟嘟的娃娃臉,背一個很大的包。
白耳發現他對這個徒步團的認知有些微偏差。他們沿湖走了半個小時進入山口開始爬山,白耳對爬山的印象還停留在國內景區修繕完好的棧道和衛生設施上,然而這里的山,還真的,就只是光禿禿的一座山而已。
白耳傻眼了:這麼原生態?
眼見一群人已經開始手腳并用往上爬,白耳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昨晚才下過一場雨,山道又濕又陡,地上全是泥水。白耳把所有心思拋在腦后,開始認認真真、用十二分注意力去對付眼前崎嶇的山路。
他們用了三個小時爬上山頂。
白耳累得幾次想坐地耍賴,都是為了面子咬咬牙,撐著酸軟的胳膊和腿掉在大部隊后面龜速挪動。前面的人都走得快看不見了,白耳才滿頭大汗地站上山頂。
山頂很平緩,有一處突出的平坦高崖,崖上是一望無際青黃的麥田。從這里向遠處眺望,可以看到群山鱗次連綿,環抱一片幽藍平靜的湖水。天上一半烏云一半金色陽光,光芒透過云層大片大片灑在山的表面,白耳可以看到對面山上無盡的草原,和幾乎一動不動的牛羊形成的白點。
白耳喘著氣站在山頂,看著山頂才有的景色,總算理解為什麼有人對登山如此熱衷,光是去期待一個永遠都超出期待的風光,就足夠催著攀登者邁出腳步。
拍過幾張不怎麼樣的照片后,白耳回頭,發現人全沒了。
湖區很大,山里更大,平均每走十五分鐘才可能遇到一個人。白耳連忙揣上手機循著路往前走。
半個小時后,白耳迷路了。
他停在一片牧草地旁邊,看著遠處粼粼湖水露出一角,和隱隱約約的房屋輪廓,身前被一道鐵絲柵欄攔住去路。
白耳只得又往回走。這樣來來回回,早就忘了下山的路在哪里。
一對帶著小孩和狗的夫妻經過,見白耳一個人,便過來詢問。白耳告訴他們情況,丈夫給白耳指了一條路,讓他順著那條路直走,看見路牌以后按照標識找下山的路就好。
白耳對他們道了謝。繼續往前走,很快那對夫妻也走了,整座山放眼望去,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白耳拿出手機擺弄一下,還是沒信號,只得放回口袋。
他在半路還遇到一匹從柵欄里伸出頭往外看的黑馬,白耳覺得新奇,湊過去和馬玩了一會兒。黑馬又帥又可愛,十分通人性,總是用鼻子往白耳的袖子上蹭,白耳和它玩了一會兒,想起自己還得下山,忙和它說再見,匆忙跑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白耳終于走出山口,進入一處不大的居民區。
他累得站在原地喘了會兒氣,又拿出水喝了幾口,口袋里的手機忽然不停地震動起來。
總算來信號了。白耳拿出手機,看到張斂的二十幾條未接電話。他嚇了一跳,以為張斂有什麼急事,剛一撥回去,電話就被接起來。
“白耳。”張斂那語氣聽起來快炸了,“你怎麼還沒下山?!”
白耳被他吼得一懵:“迷,迷路了啊。
”
說出來才覺得有點心虛。
“在深山里迷路,你不要命嗎!”張斂幾乎氣急敗壞,在手機那頭非常惱火地問他:“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