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一時間還有心情笑了下。
他真正痛的時候,是不喜歡嚷出來的。
實際上夏青也不怕痛, 尤其是這種痛還是阿難劍帶給他的, 完全可以當做是修行的一部分。
他手指蜷縮發顫,大腦混混沌沌。
上京城的雨浥濕輕塵,眼前又浮現出光怪陸離的畫面來。
以前的記憶, 好像永遠離不開海。
礁石浪花,白霧青空。
夏青聽到有人拖著一副吊兒郎當一聽就很欠的語氣說:“我最近每天晚上都聽到海上有動靜, 你說鮫族又在折騰些什麼啊。”
他滿不在乎咬著糖:“關我屁事, 關你屁事。”
另一人咋咋呼呼:“怎麼就不管我們的事啦!這遠親不如近鄰。鮫族可是我們的好鄰居,你懂什麼叫好鄰居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鄰居之間沒有秘密!”
夏青白眼翻到天上:“滾吧, 你的好鄰居一口吞了你都不帶吐骨頭。”
“才不會呢。你說我們今晚偷偷去看一眼怎麼樣?說不定還能偷到點好東西。”
“好東西?”
“對啊, 鮫人落淚成珠, 神宮肯定遍地是寶貝。剛好師父他們最近不是閉關就是歷練,我倆沒人管,嘿嘿嘿嘿。”
“我看你就是想找死,又不甘心一個人上路,于是拉我陪葬。”
“哇你這人好惡毒的想法。快呸兩聲,別說那麼晦氣的話。你都是要征服天下的人,這能慫?你不答應我都瞧不起你。”
“有病,你覺得這種激將法我會上當?”天光云影,桃花錯落,他和那人對視一眼,最后開口:“……我就是好奇友鄰家里長什麼樣。”
樹上的人笑得差點從上面掉下來:“好耶!我就喜歡你這幅充滿求知欲的樣子。
”
兩人一拍即合。
友鄰家景色迷人,珊瑚礁,海藻墻,泡沫珍珠碎如星辰,月光明明幻幻。
不過他們差點把命交代在那里。
鮫族在搞一個很重要的儀式,他倆偷偷摸摸躲在礁石后被逮了個正著,然后在海底展開了雞飛狗跳的大逃亡。
兩個少年在海中上躥下跳,躲著兇殘暴戾的鮫人。
“衛流光,你果然是拉我來陪葬的。”
“放屁,不是你說的夜探友鄰家?你不能鍋全給我,這鍋我們得一起背!”
“你還跟我在這分鍋?我們都要死了!”
地面突然塵土飛揚。
“娘誒!夏青快注意腳下,這些鮫人好陰,啟動機關后地上也有很多陷阱,你小心別踩坑。”
“你擔心你自己吧。”
“哦差點忘了!你五息融入天地,誰采坑你都不可能采坑——不行!!!要是我踩坑了,你得等我,你不能一個人跑!”
“我真是你爹。”
海水傾倒,半人半尾的鮫人面色冰冷,他們身姿矯健而強大,拿著兵器,臉上的藍色魚鱗泛著幽幽冷光。
游弋過海水上空,危險的氣息一下子逼得無數蜉蝣細魚退讓。
鮫人族的指甲都很長鋒利如刀,耳朵是鰭狀的,容顏俊美,像一個個古老神秘的巡邏者。
夏青躲進礁石的影子里,捂住衛流光的嘴,逼得他只能支支吾吾眨眼睛。
“瑤珂殿下。”這時海水微靜,鮫人們忽然停下,聲音嚴肅而恭敬。
夏青也屏住了呼吸,他從礁石露出的洞里,借著海底月光珠輝看見一角淡藍色如浮浪的衣裙。鮫紗織就,流光溢彩,從琉璃神宮中走出的女人頭發很長,漆黑厚重如一匹重錦。
腰間潔白華麗的貝殼作飾,更顯得氣質清冷。
瑤珂的聲音很冷,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都回去吧,不用找了。”
鮫人侍衛一愣:“瑤珂圣女……”
“這樣會打擾到尊上休息。”
“……是。”
夏青剛舒口氣,就直直對上了瑤珂的視線。
鮫族是離神最近的種族,樣貌都是得天獨厚的優越,圣女更是人間絕色。
瑤珂的眼眸是銀藍色的,夏青對上她眼睛的瞬間,差點大腦痛得直接死去。
鮫人的眼很多時候更像一種禁忌,見之瘋魔。
好在阿難劍即使動了動,沒讓他活活痛死。
瑤珂發現了他?!
夏青手指不由顫了顫。
但是這位鮫族圣女并沒有視線在他身上留多久,淡淡移開目光,轉身離開。
她聲音清冷,平靜問:“珠璣還沒回來嗎?”
“珠璣圣女說途中遇到了點事,可能要遲點回來。”
瑤珂唇角溢出一絲冷笑:“遇到了點事?她能遇到什麼事呢。珠璣若是繼續造殺孽,遲早有一天會反噬到自己頭上的。”
瑤珂話鋒轉冷:“她就那麼貪戀大陸?”
鮫族士兵說:“殿下,人類貪婪又懦弱,根本就不配成為大陸之主!若是我族能離開通天海,人類只會是階下囚盤中餐。”
瑤珂衣裙掠過貝母珍珠,語氣淡淡輕嘲:“離開通天海,鮫族什麼都不是。”
士兵不敢反駁她,可一臉傲慢緊抿著唇,明顯不以為然。
瑤珂又道:“這個時候,尊上初降生,靈息微弱。若有擅入神宮者,格殺勿論。”
鮫族士兵疑惑:“既然這樣,您為什麼要放了剛剛那兩個小孩。”
瑤珂道:“他們是蓬萊的人,殺了他們,到時候只會更亂。
而且,蓬萊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沒必要去招惹。”
鮫族士兵咬牙:“殿下我們為什麼不干脆把蓬萊殺光呢?他們一門上下也不過幾人,我們人多勢眾又在海上,不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