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根羽毛輕輕擦過夏青的睫毛,他心里那種最大的疑惑點,被樓觀雪直接挑明。
是啊,系統說這是一本書,可是夏青身為穿書者,在劇情上卻沒有一點優勢,他什麼都不知道……
樓觀雪也是第一次對摘星樓發生的事給出評價。
對那個當初聽來就覺得諷刺好笑、從來懶得在意的故事,語氣冷淡,黑眸深沉,一字一句只為說給夏青聽。
“它甚至開門見山告訴你,這個世界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溫皎和他身邊人的糾葛。”
“我倒是覺得,不說具體的事和時間,是因為它能確定的也就只有那幾點。確定傅長生會對溫皎死心塌地,確定宋歸塵會將溫皎救出宮。”
夏青靈魂都仿佛麻了一下,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但他還沒說完,樓觀雪已經開口,微笑,緩緩說:“如果是那個連你自己都無法說法的理由,也沒必要對我說了。”
夏青麻了,煩躁地抓頭發:“那你說,那團火到底是什麼玩意!”
樓觀雪手指撫摸過笛口,漫不經心:“不清楚,但它給我的感覺,一直像個自作聰明的蠢貨。”
“……”夏青憋半天:“你的意思是半年后我也走不了了?!”
樓觀雪挑眉:“你就那麼急著去投胎?”
夏青:“不然呢!”
樓觀雪靜看他一眼又移開視線,不說話了。
滿天的蘆葦絮和星光混合在一起,水光與月色相融。
夏青默默吐口氣,俯身把手伸進水里,往自己臉上澆了點,冷意讓混亂的思緒稍稍靜下來。
“它最初的目的,是想讓我上你的身替你挖心給溫皎。
它說你三月后會死。”
夏青喃喃:“三月后。”
他理了下時間線,系統帶他過來在三月初,燈宴現在是四月,燕蘭渝說過伏妖大陣大祭司需要準備一月。
如果沒猜錯的話……六月,就是浮屠塔誅妖之時了。
浮屠塔,浮屠塔。
原來從開始到現在,從來就沒逃離過這三個字。
浮屠塔里到底關了什麼啊?!
樓觀雪點到即止,這一晚目的達到也不想再逼他,出聲道:“想不明白就睡吧。”
夏青不吭聲,坐著半邊身子都趴在船邊,懨懨看著對面搖晃的蘆葦蕩。
“這哪睡得著啊。”他有氣無力說:“樓觀雪,你把我半年后的希望弄沒了。”
樓觀雪一下子被逗笑了,語氣卻比夜風還涼:“希望?呆在我身邊就那麼煎熬?”
夏青嘀咕說:“啥啊?這兩回事。你這樣讓我不得不去想,如果走不了該怎麼辦。”
樓觀雪眼中的冷色這才散了不少。
“不行,你把我搞得失眠你得負責。”
夏青一下子又說。
樓觀雪:“嗯?”
夏青:“我當初講故事哄你睡覺,你現在給我吹首曲子不過分吧。”
船行進荻花深處,周圍是半人高的蘆葦,青黑色的水草夾雜其中,細碎的蟲鳴伴隨淅淅水聲。
樓觀雪垂眸看他一眼,拿起笛子才沉聲道:“想聽什麼。”
夏青:“隨便吧。”
他趴在船邊,手腕從灰色的袍中伸出,緩慢攪動著寒刺骨的池水。
蘆花飛散在空中,星星點點,像是星河傾落。
夏青是沒想到,樓觀雪居然真的給他吹了一首曲子……一首和骨笛的音色非常貼近的,清冽悠揚的曲。
曲聲很低,像是古老的民謠。蒹葭凝著白露,蟲鳴細細碎碎。
竟和這一晚的心情也很相近。
夏青安靜聽完也沒睡,問他:“這叫什麼?”
樓觀雪說:“以前經常聽瑤珂哼的,不知道名字。”
“哦。”
他伏在船上后面也真的在水聲蟲鳴里睡去。
樓觀雪說之后的日子沒那麼清閑的確是真的。
琉璃塔崩塌的混亂處理完,燕蘭渝自然知道了樓觀雪失蹤的事。
在這事面前,攝政王的死都顯得不足為道,她素色衣裙坐于鳳榻,臉色猙獰,赤紅了雙眼,恨不得把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哥哥尸體挖出來挫骨揚灰!
“找!給我傳令下去!十六州掘地三尺也要把陛下給我找出來!”
民間的傳聞千奇百怪,不過最令人信服的還是琉璃塔的坍塌讓其后的皇家庭院也化為廢墟,攝政王死在里面,而陛下落入護城河,生死未卜。至于琉璃塔為什麼崩塌,民間一直認為跟浮屠塔內的大妖有關,陵光修士齊聚,都說明了有大事要發生。
有了燕蘭渝的命令,陵光城外各個地方,都開始嚴令進出。
不過樓觀雪好像也壓根不想走官路。
他順著河帶著夏青到了一個小鎮里。小鎮的消息還不通達,二人很順利地入住客棧。
夏青眼巴巴問:“你會易容術嗎?”
樓觀雪說:“不需要。”
夏青:“那你怎麼去梁國舊都啊,梁國在滄州吧,離這還有好遠。”
樓觀雪:“不急。”
夏青困惑:“不急著去滄州,你這麼大費周章出陵光干什麼?”
樓觀雪勾唇一笑:“先找個地方休息幾天。”
夏青一愣:“休息?你怎麼了?”
樓觀雪盯著他,臉色蒼白,唇色殷紅,笑起來:“看不出來嗎?”
夏青人都懵了:“看出來什麼?”
樓觀雪平靜說:“我中了毒。”
夏青更驚了,急得上上下下打量他,難以置信拔高聲音:“毒?!你什麼時候被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