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皎表情蒼白脆弱,神色慌亂,只能啞聲喊:“長生哥哥……”
傅長生轉身就走:“殿下,以后別來找我了!”
“長生哥哥!”溫皎驟然起身,沖過去,卻被拒在門外。
他愣了很久,活生生要哭斷氣去。
不行,不行,不可以……
溫皎這一刻終于意識到了什麼叫絕望,他靠著門扉,委屈又無助的一聲聲喊著長生哥哥,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回聲。
溫皎一直哭,在擦眼淚的時候,手指摸到眼睫突然愣住。
他一下子回憶起來,當初御書房內,他試圖勾引陛下差點被殺死時,出自本能的反應。
幻瞳。
對……幻瞳。
溫皎很久后,小聲說:“好,長生哥哥,我以后不來找你了。你出來見我一面好嗎?”
骨笛熟讀人間話本,看戲也看的特別快樂,還有些不滿夏青為什麼要那麼快走。
夏青跟吃了屎一樣難受,他回寢殿,給自己灌了好幾口茶才冷靜下來。
不行這事他不能憋著!
夏青說:“傅長生真的是腦子進水。”
樓觀雪微笑:“你又去見他了。”
夏青又喝了口水:“何止,我還又見到了溫皎。”
樓觀雪看他一眼,漠然道:“我不想聽。”
夏青:“……”
哦,他自己憋著去吧。
樓觀雪抬眸,眼睫若蝶,突然開口:“你天天在我面前提傅長生,是想我去見他一面嗎。”
夏青:“???”哪有天天提?
夏青:“算了吧。”
你過去就是三個人的修羅場了,病嬌皇帝,忠犬將軍,嬌氣包。真的有夠牛批,反正他是見了就繞道。
樓觀雪笑起來:“那你是很想我去見溫皎了?”
夏青:“……也不是。”
“嗯。”樓觀雪低頭,重新做自己的事,拿筆在宣紙上寫著扭曲奇異的文字,更像是畫符。
他道:“那以后晚上別出去了。”
夏青對這倒是沒異議:“放心,我不出去了,你逼我出去我都不出去。”
他在樓觀雪身邊坐下,把靈薇花燈從骨笛上扯下來,這次放了個明顯的位置,方便自己找。
后續夏青又玩了會兒九連環,眼皮打架后,才道:“算了,我先睡了,你記得給我關燈。”
他依舊不愿意上床跟樓觀雪一起睡,也已經習慣了趴著的姿勢。
等他睡后。
樓觀雪伸出手指,面無表情撥弄了下花燈的燈芯,長睫下眼眸晦暗。
在燈宴舉行之前,夏青又見了攝政王一次。燕穆十有八九是救不回來了,攝政王跟老了二十歲一樣,恨意讓臉色扭曲,望向樓觀雪的視線,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除去攝政王,某一日,夏青還見到了宋歸塵。
幸好宋歸塵也沒真給他送劍來。
那天下著雨,夏青在無聊地拿刀削木頭。
“不走嗎?”宋歸塵剛從靜心殿出來,一襲紫衫,黑發木簪,笑得溫和通透。
夏青:“下著雨呢。”
宋歸塵想了想,失笑:“忘了,你現在需要撐傘。”
夏青:“?”合著我以前是個下雨不打傘的傻逼?
宋歸塵道法高深,根本不需要避雨,自然也不會帶傘,他就陪夏青在亭子里坐著。
外面大雨模糊世界,霧茫茫映照灰色天幕。
夏青扯了下嘴角,對于樓觀雪的隱藏敵人還是選擇避而遠之,看也沒看他,抱著雕好的木頭,直接頭也不回走進雨中跑了。
剩宋歸塵在亭子里,無奈哂笑。
夏青淋了雨。
然后發燒了。
“………………”
!!!
他真是沒脾氣。
發燒是樓觀雪給他診出來了。
在樓觀雪冰涼的手貼上額頭時,夏青在趴著睡覺。
隨后衣料簌簌,他感覺整個人被樓觀雪抱到了床上。
靠近后,那種荒蕪冷冽的香就更加真切。
他燒得渾渾噩噩,居然也沒反抗。
他身體以前很好的,雖然每次總忘帶傘,但也沒生過幾次病。
結果來這個世界第一次淋雨就病了,也真是造孽。
伴隨那遙遠孤寂的香。
夏青混沌的大腦又像是被雨滴驅散白霧,那些斷斷續續,光怪陸離的夢又續上了。
續上次,那句他怎麼也聽不清的話。
“把劍交給你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還是那個喜歡拖著調子講話半死不活的師父。
說這句話時,語氣帶了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
山風和海浪在天地間,齊齊呼嘯。
“什麼事啊。”
另一道聲音稍顯稚嫩,奇怪地問。
師父說:“從此,無論生死,劍不離手。”
“啊?”
師父:“接過劍,就不能放下劍知道嗎?”
男孩懵了:“劍不離手是什麼意思,吃飯睡覺也不能放下嗎?”
老者:“不能。”
男孩喋喋不休:“那我下雨打傘呢?我被安排掃地呢?還有我蹲茅廁怎麼辦?我只有兩只手啊。”
老者被他的問題問得直翻白眼:“自己想辦法!”
男孩支支吾吾,憋半天,還是沒忍住說:“那我娶媳婦怎麼辦啊師父!我洞房花燭也要拿著劍嗎。”
老者人都氣笑了,伸出手去捏他的臉:“毛還沒長齊,想的倒是遠。”繼而兇巴巴道:“不能!洞房花燭也不能!”
男孩嘀咕吐槽:“……這怎麼可能啊。”
老者輕聲說話的時候,便縹緲遙遠似仙人,他說:“沒有什麼不可能。剛開始是會不習慣,但是你現在還小,時日還長。一年不習慣,那就三年,三年不夠,那就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百年,總能習慣的。
”
“我將阿難劍交給你,就只要求你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