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癡情不悔放下尊嚴為你頂罪的戲。
他真是聽得人都傻了。
絕。
又荒唐又無語。
夏青煩躁的不行,抓頭發,想走卻走不了。
他幽幽吐口氣,等內心的躁郁散了,才重新看向那個老太監,開口問道:“你們在干什麼?”
夏青以一個局外人身份看別人的事時,其實很少會插手,尤其是情愛方面的。
就像夢中老人所言。
苦海滔滔業孽自招。
人世間,貪嗔癡怨不外如是。
枷鎖欲念都是自己吐絲結成的繭。
好比現在,與溫皎的所有糾纏,是傅長生自己招來的業孽,心甘情愿吞下的絮果。
——不過為什麼要讓他遇到!!
夏青又暴躁起來。揪著骨笛上的紅線。
他看不下去傅長生那種卑賤的態度。
不是心疼,更多的是一種違和感。
他也不知道違和在哪里!
又找不出一個關于自己的答案后,夏青選擇和以前一樣忽略過去。
“什麼青玉膏?”
夏青心平氣和開口。
管事太監沒見過他,也能猜的出來他是誰。
這估計就是陛下養在寢殿的少年了。
他愣了愣后,眼中大喜,馬上換了副臉色,帶上了討好的笑意諂媚道:“回公子的話,這賊人偷了御藥房的專門供給皇室的青玉膏,奴才正帶著他去內務府受罰呢。”
夏青繼續心平氣和,脾氣很好:“傅長生,我給你的令牌你是弄丟了嗎?就這麼任人污蔑?”
一直低著頭裝死不說話的溫皎,在夏青說這句話后忽然身體一僵,猛地抬頭,眼眸望向了傅長生,內心突然涌出一絲惶恐,愣著喊了聲:“長生哥哥……”
夏青扯了嘴角,對自己說:算了,就這樣吧,最后一次。
下次別沒事皇宮亂逛,繞著溫皎傅長生走。
真是求求了。
他除了張善外,還第一次那麼怕過兩個人。
張善是純粹滿腦子齷齪思想,誰沖他笑他就要把那人送上他的床,給夏青嚇出了心理陰影。
而這兩人……傅長生這人有毒,惹不起惹不起。
傅長生心中苦笑。他絲毫不為他人奚落羞辱所動,可被這個少年撞到如此窘迫的情況,卻奇異地泛起一些難堪。
他握緊拳頭,甚至不敢去看少年冷靜的淺褐色眼眸……覺得自己在他那里不該是這麼一個樣子。
他抿唇,聲音沙啞:“我沒丟。”他從袖中拿出那塊令牌,攤開在傷痕累累的手中間,解釋道:“我說這是陛下的東西,他們也不會信。”
夏青:“哦。”
他對管事太監認真道:“令牌其實是我給他的,青玉膏是他去御藥房太醫給的。不是偷的,可以放人了嗎。”
管事太監滿腦子巴結討好他,堆著一臉褶子笑成花:“當然當然,有公子您為他作證,我們也不敢亂冤枉人。”
夏青輕聲道:“謝謝。”
“哎喲,公子這是折煞老奴了。”
管事太監在夏青這里露了臉賣了個好,神清氣爽,一揮拂塵,呵斥道:“還不快放了傅侍衛!”
“是是。”
幾人手忙腳亂地給傅長生松綁。
被石子砸中的小太監捂著嘴,人也嚇得哆嗦,哭都顧不上了——誰能想到傅長生一個低等侍衛能和陛下身邊的人有關系呢!
他瑟瑟發抖,生怕夏青處置他。
不過好在這位陛下身邊的小公子一刻不愿在這里多待,表情跟見鬼似的,幫傅長生證明清白后轉身就走。
但沒走兩步,夏青又想起什麼,退了回來到傅長生面前,想了想直接道:“上次就有句話想說了,當時覺得沒必要,現在看來很有必要。”
“傅長生,你要是想活下去的話,離開溫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都沒看旁邊搖搖欲墜的溫皎一眼,語氣平靜。
溫皎遲早有一天會把傅長生害死,這是夏青確定的。
而傅長生完全有能力走,不需要任何人幫忙,關鍵看他自己想不想得通。
傅長生盯著少年的眼眸,耳邊靜靜淌過他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率先感受到的情緒是好笑。
有一種自己家毛還沒長全的弟弟,突然有一天一板一眼來操心他的事的感覺。
可是這種感覺馬上被冷風吹散。
牽扯身體密密麻麻的痛,傅長生眼中也浮現一絲迷茫,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他和夏青,到底清醒的是誰呢。
保護溫皎幾乎成亡國后被他寫入靈魂的一件事。
出于恩。
出于忠。
或許也出于說不出道不明的很多情感。
他知道溫皎在看他,用一種震驚的、惶恐的的的視線。甚至或許在輕聲喊他“長生哥哥”,語氣前所未有的害怕。
但是對上夏青干凈的視線,心里的束縛抽絲剝繭,傅長生一點一點笑起來:“好。”
夏青看他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
管事太監帶著人離開。
很快這處偏僻的地方只有溫皎和傅長生兩個人。
溫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沖過去,精致的臉上眼睛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難以置信:“不,長生哥哥,你剛剛說什麼,長生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
傅長生現在依舊不能面對他的眼淚,但是早不會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了,他垂眸輕聲問:“殿下,您拿了我的東西,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