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不想你再負氣出門,然后拿我的東西給別的男人。”
夏青憋了半天,決定把先前問過三次的問題換種方式:“你是不是今天病得更重了?”
樓觀雪看他一會兒,露出一個笑,慢悠悠說:“好像是的。”
夏青冷臉:“我不學。”
樓觀雪:“我想教。”
夏青深深呼口氣,左顧右看,伸出手,直接把在旁邊呼呼大睡的骨笛扯過來,拿東西架著,豎著擺放到書前:“行,你教給它。”
“!!!”
骨笛猛然驚醒,差點直直往前栽倒。
樓觀雪別過頭,悶聲笑了好幾下。
夏青死命摁著笛子:“你主人教你識字!好好看好好學!”
骨笛:“…………”它到底做錯了什麼?
樓觀雪笑罷才道:“這是有關梁國的記載。你不是覺得傅長生熟悉嗎,我幫你好好了解一下他。”
夏青無力吐槽:“……怎麼?了解之后我還去和他認親?”
樓觀雪還狀似認真地想了下,而后又輕笑一聲,語調懶散:“好像不可以。畢竟在外人眼中,你現在把我迷得七葷八素。以這個身份和人私通,我不殺傅長生都說不過去。”
神他媽七葷八素。
夏青扯了下嘴角,干脆果斷:“不聽。”
樓觀雪點頭,從從容容:“那我們換本書。”
夏青摁著笛子往前滾:“你跟它講,我要睡了。”
樓觀雪手指將笛子撥到一邊:“睡什麼,阿難劍主都不好奇蓬萊嗎?”
夏青猛地炸毛:“你要死啊!”
樓觀雪笑吟吟問:“你知道蓬萊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嗎?”
夏青淺褐色的眼冷冷盯著他。
樓觀雪說:“海外蓬萊,道家圣地。書說蓬萊之人盛世從不入世,但,逢亂必出。”
夏青:“哦。”
樓觀雪:“你覺得現在這個世道如何?”
夏青被他一個意味莫名“阿難劍主”氣得咬牙切齒,聞此涼颼颼:“暴君執政,民不聊生。”
樓觀雪笑起來:“是啊,挺亂的。”
夏青:“你到底想說什麼。”
樓觀雪撐著下巴,問他:“這樣的亂世,你說蓬萊為什麼不出?”
夏青困惑不已:“大祭司不是蓬萊的嗎,他也沒出劍,說明世道不夠亂啊。”
樓觀雪勾唇說:“過來,孤教你識字。”
夏青:“……”
樓觀雪往后一靠,臉上笑意散盡,聲音冷靜:“大祭司百年之前就背棄宗門,不屬于蓬萊了。我懷疑當年通天之海上不光是神宮坍塌,高墻立起,一同隕落的還有……蓬萊仙山。”
夏青愣住。
樓觀雪紅唇緩緩勾起說:“大祭司三日后回來,剛好趕上燕蘭渝為我準備的選妃春宴。你要不要好好看看思凡劍是什麼樣的,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
夏青:“…………”
他到底當初書樓為什麼要多嘴跟樓觀雪嗶嗶一句他做的夢!!!
他閉了下眼,陰惻惻警告他:“滾。閉嘴。”
見鬼的阿難劍主。
他光是聽到這兩個詞,就覺得排斥和……難過。
第29章 浮屠塔(四)
四月初, 春宴,皇宮燈火通明。
御花園內酒宴鋪陳,金粉浮香。
樓閣湖面華燈初上, 星火接連成海。馬車依次停在宮門前, 整個陵光城的貴女此刻齊聚一堂。珠釵羅翠、衣香鬢影。笑聲混合著胭脂香, 把偏寒的夜色渡上曖昧迷離。一殿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夏青作為樓觀雪的“擋箭牌”,再煩別人的注視, 終究還是要見人的,不得不出席。
夏青在上朝時見過文武百官,卻沒見過他們的女兒。
可現在有了機會, 也完全沒心情看。
雖然樓觀雪并沒有對他的儀容做什麼要求,但畢竟要正大光明見人, 夏青出門前還是默默自己動手抓了幾下頭發。
而他弄順頭發的時候,樓觀雪就再旁邊似笑非笑看著, 并且戲謔問道,要不要我幫忙給你綰發束冠。
夏青頭也沒抬,叫他閉嘴。
只是他到底笨手笨腳,于是現在在外人眼中,還是那副隨意的樣子。穿著件略顯寬大的灰袍,手里拿著骨笛,心情不好,冷著臉不說話。
對比他的隨意, 樓觀雪可謂是盛裝。
少年帝王玉冠挽起烏發, 深色黑袍典雅華貴, 袍擺上銀紋勾繪著鶴翎。散漫坐在高座上, 就和傳聞里一樣, 神秘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喜怒。
宮宴上不少人在暗中打量夏青。見過他的樣貌后,又偷偷收回去,心想陛下會寵幸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只是這個少年和陛下的相處模式怎麼那麼怪呢——居然全程都是陛下在笑著逗他說話?!
陵光高門世家的女子都自持身份,雖不至于像御花園那些一樣上趕著獻殷勤,可是秋水盈盈的媚眼和含羞帶怯的目光,還是接連不斷往上面飄。
夏青如坐針氈。
他不想理那些視線,就垂眸裝模作樣喝水,眼睫覆下,一口一口,想表現的從從容容毫不在意。
樓觀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笑非笑說:“別喝了,見底了。”
夏青:“……”靠。
他憋氣,直接將手里的空杯放到桌子上,咚,聲響清脆。
旁邊的張善差點嚇得背過氣。
這這這這,您這再得寵也不能這樣放肆吧?
樓觀雪從堆疊的袖中伸出手腕,姿勢優雅為他斟滿酒,無奈笑道:“見底再倒不就行了?你沖我發什麼脾氣。
”
他修長如玉的手將酒杯遞給夏青,漆黑的眼眸里帶著笑意,聲音溫柔又寵溺。